朱由哲對此深感無奈。 但想想也是,傅以漸在史書中的記載是幼時家貧、天資聰慧、勤奮苦學、博覽群書、過目不忘,終成大器。 大概,他真的更適合處置文書之類的事情吧! 朱由哲沒將他調入翰林院擔任編修,認為那裡接下來用處不大。朱由哲思考了一番後,讓他暫時跟著傅山,負責編輯報紙。 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這些人各有任命,但有兩人,朱由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他們。 一個是談遷,另一個是王夫之。 談遷,明末清初史學家,著有《國榷》一書。 朱由哲一直很好奇,他為什麼會在二十多歲時就立志寫史? 那個年紀正是一個人最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階段,而他,則選擇去做寫史這個明顯稍顯暮氣的事情。 但見面,談過幾句後,朱由哲似乎有些明白了。這人似乎沒別的興趣,三句不離史書。 朱由哲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談遷,朕遂了你的願吧!史學館你可以隨意進入,裡面的文策檔案也任由你翻閱。” 談遷木訥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露出難以遏制的狂喜,“臣,臣,臣謝過陛下。臣一定好好做,編好史書。” 朱由哲搖了搖頭,問道:“談遷,你覺得史書是什麼?” 談遷愣了一下,“陛下,臣有點不太懂您的意思。” 朱由哲道:“在朕看來,史書就是記載以前發生的事的書,從而讓後世人閱讀的時候可以有所感悟。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就是史書的意義。但以往的史書,朕覺得它們似乎太關注帝王將相了,而忽略了一些東西。” 談遷微微皺眉,“忽略了一些東西?陛下指的是?” 朱由哲點頭道:“人,他們忽略了人,一個個最為普通,最為平常的人。” 朱由哲看向不遠處還在喝酒的張羅俊他們,淡淡道:“帝王將相固然重要,但最後還要靠一個個普通人去實現他們的宏偉計劃。” “例如守城,得靠這些普通的軍卒拿命去填,一個不夠,兩個;兩個不夠,四個;四個不夠,那就無數個。他們是誰的丈夫,誰的兒子,誰的父親?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們在為何而守?這些難道不同樣也是史書嗎?” 朱由哲輕輕的拍了一下愣在當場的談遷,溫聲道:“談遷,多和他們接觸,和他們倆聊天,聽聽他們的事,遠比待在屋子裡看那些無聊的文策檔案要強的多,也有用的多。” 朱由哲勾了勾嘴角,淡淡笑道:“談遷,若將來我們守住了京師,你可以大書特書。若將來我軍不幸敗了,大明不在了。你可以寫寫這些普通人的事,寫他們的名字,寫寫他們的事。讓世人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一群普通人,但做了怎樣不普通的事。” 談遷愣在當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等他再抬起頭,朱由哲已走遠。 朱由哲站在階上,看著遠處的煙花,淡淡道:“王夫之,替朕做件事吧!” 旁邊二十五歲的王夫之恭敬而立,“陛下,請吩咐。” 朱由哲道:“你去朝鮮一趟吧!用你個人的名義去。朕相信以你的才學,定可驚詫整個朝鮮朝堂。” 王夫之愣了一下,“陛下,學生去那裡幹嗎?” 朱由哲看著他道:“去看看他們的朝堂,見見他們的朝臣,結交一些朝鮮高層的人,儘可能熟悉朝鮮的一切。這些事,你不必刻意做,隨心就行,以你自己的安全為要。朕會派人和你一起,專司保護你的安全。” 王夫之面露猶豫,沉默了半晌,問道:“陛下,那學生去多長時間?” 朱由哲道:“半年。半年後若朕沒有派人去接你,你便自己渡海回來吧!” 朱由哲轉頭看向他,“王夫之,有些人生下來便卓爾不群,年少的時候便能名揚天下,你便是這樣的人。無論將來天下如何,你都應該好好活著,發揮自己的才學。” 王夫之一臉懵,對於朱由哲的話,完全聽不懂。 朱由哲卻拍了拍手,轉身離開,他還有更多的人要見。 另一側,各種士子近四百名,他們都是願意棄文從武計程車子。 朱由哲端起酒杯,向眾人道:“值此國家危難之時,諸位能投筆從戎,為國出力,朕心甚慰。借用楊炯《從軍行》行中的兩句詩送予諸位,‘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眾人拱手行禮,“謝陛下!” 朱由哲端起酒一飲而盡,看眾人都飲完,這才繼續道:“文治武功,文治在武功之前。但這並不能說,文治就大於武功。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而在天下大亂之時,武功更大於文治。因為這天下,只有青鋒在手,才能守住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朱由哲伸出手,旁邊的慄宗舟連忙給他添滿。“你們響應朕的號召而來,朕自許你們一個好的前程。只要大明尚在,朕就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和朕同飲此杯,同守大明。” 眾人大聲回道:“共守大明。” 這些士子都是朱由哲幾番下令,不斷催促才來的。他們並不情願,看不起那些軍中士卒,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但即使如此,朱由哲仍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