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頓時一愣,看了一下崇禎皇帝,確定他是要自己照實說,於是道:“有金六千兩左右,銀八十二萬兩左右。” 明末金銀兌換比例大約是一比十,這算起來,有近九十萬兩。 呵,還真不少,比戶部有錢多了。 但一個大明戶部,加一個內帑,竟然湊不到一百萬兩銀子? 這大明,還真不是一般的窮。 再看看人家大清,一個馬關條約賠了兩億兩,一個辛丑條約賠了四億五千萬兩。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朱由檢想了片刻,說道:“取五十萬兩銀子交給蔣愛卿。” 蔣德璟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崇禎皇帝歷來都是摳摳搜搜的,尤其對待內帑裡的銀子,更是如此。這一次竟然拿出了五十萬兩銀子,整整五十萬兩啊! 簡直是,簡直是難以想象。 “但餘應桂的陝西就不用去了,此刻早就落入闖賊手中了。從這五十萬兩中取出二十萬兩,立即派人送去太原,交給山西巡撫蔡懋德,讓他募兵自守。剩下的三十萬兩,暫時留著,明天,朕有另用。” 李自成攻取陝西,不久後就會向山西用兵,而太原則是重中之重。如果太原能守住,那京師自然安全。 甚至,在朱由哲心中,太原決定著大明的命運。 如果太原不是那麼快淪陷,大同、宣府的官軍就不會那麼快對大明喪失信心,從而望風而降。 所以,必須向太原提供援助,無論是銀子,還是援兵。 但現在朱由哲能給的,只有眼前的這二十萬兩白銀。 皇帝家,也沒餘財啊! 蔣德璟抱拳道:“微臣遵旨。” 朱由檢轉頭向倪元璐道:“倪愛卿,朕得到確切訊息,孫傳庭已戰死潼關,其妻張氏投井而亡。朕欲賜諡忠毅,封其妻張氏為一品誥命夫人,令人尋其二子,善加撫卹,你看如何?” 武將最高諡是忠武,忠毅次之,屬於二等諡號。 孫傳庭為明末最後的頂樑柱,但畢竟事敗垂成,未得善終,忠毅這個諡號配其並不算低。 倪元璐聽完,略微沉思了片刻,便起身行禮道:“陛下所賜諡號,甚好。臣會令禮部做好這一切,待陛下審批。” “儘快,最好今日就可完成。” 朱由哲猶豫了片刻,繼續道:“另外,還有兩人。一個是袁崇煥,朕欲為其平反,賜諡忠慜,令其子孫從流徙地返回。另一個是盧象升,賜諡忠烈。” 倪元璐臉色頓時一變。 盧象升五年前率五千哀兵和滿清兩萬精卒大戰於賈莊,最後以身殉國。因當時楊嗣昌主和,而崇禎皇帝又支援楊嗣昌。 所以,即使盧象升忠烈最後戰死,天下震動,但崇禎皇帝到今日都沒給他一個諡號。 國亂思良將。 這時給盧象升一個忠烈的諡號,倪元璐倒是可以理解。 但袁崇煥? “陛下,袁崇煥當時可是在吏部定了死罪的。這時賜其諡號,是否有損陛下之威信?” 朱由哲苦笑道:“國沒了,要威信何用?去辦吧!禮部擬定,朕下旨,告喻天下。另外……” 朱由哲頓了一下,“在永定門外為三位將軍建祭壇,允許百姓前往祭拜。不但祭祀他們,更祭祀為大明戰死的諸位將士。朕到時會親自前往祭祀。” 等兩人走了出去,朱由檢忍不住怒聲道:“你為何要為袁崇煥這個通敵的叛賊平反?” 朱由哲抬起頭,“你殺他時,有確鑿的證據嗎?” 朱由檢道:“他承認曾向蒙古販運過軍糧,朕也截獲過皇太極寫給他的密信,這難道還不算證據確鑿?” 朱由哲搖了搖頭,“對於一般人是足夠的,但對他這樣的封疆大吏,遠遠不夠。而且,清得到天下之後,為之平反,說那是皇太極的離間計。” 朱由哲抬頭看向朱由檢,“崇禎老哥,說實話,我現在根本不在乎他是忠臣還是奸臣。我只知道聞其下獄之後,諸軍轟然而散。他在遼東有足夠高的威信,而現在朝廷又不得不依靠關寧軍。封他個諡號,安撫一下他們吧!即使無用,也無害。” 朱由檢臉色難看,緊蹙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朱由哲又寫了封聖旨,“崇禎老哥,張縉彥這個兵部尚書已經被趕走了,但內閣首輔陳演還在。” 朱由檢想起張縉彥,頓時沒好氣,“你一句話趕走了張縉彥,以同樣的理由廢黜陳演不就行了嗎?” 朱由哲點頭道:“我知道,我是說若趕走了陳演,你有替代他的人選嗎?讓李邦華擔任兵部尚書,是因為我知道他曾經督撫京營,而且對大明忠心。但首輔人選,有足夠的威信,還對大明忠心,而且還有能力的。我想來想去,放眼整個朝廷,竟然沒有一個。” 走出大殿,蔣德璟叫住倪元璐。 “倪公,你是否發現今日之陛下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 倪元璐沉默不語,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蔣德璟看周圍無人,正欲開言。 卻見倪元璐道:“中葆,臣子不應私議天子,這些話你我就不必談了。但陛下所言之,若京師不可守而南遷之事,你以為如何?” 蔣德璟皺了皺眉頭。 “還能如何?守不住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