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四周燃著火把,箭樓上、木柵上,鹿角前都安排了比平時多雙倍計程車卒,嚴密警戒。 聽到不遠處有動靜,箭樓上的一名士卒衝著暗處大聲喝道:“誰在哪裡?” 聲音驚動了周圍歇息的兵卒,他們連忙站起來,持刀拿槍,對著外面,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自己人,莫要射箭!”暗處一個聲音回道。 隨著聲音,一個身上沒有披甲,高舉著雙手的中年漢子走到視野之內,“我是大順都尉張世傑,制將軍可以確認我的身份。” 在大順軍制中,設權將軍,制將軍,果毅將軍,威武將軍,都尉,掌旅,部總,哨總。 都尉屬於中層武官,而因為後來闖軍擴充的太快,歸降的官軍沒有完全按照這個軍制進行改編。 稱都尉者,一般都是老營的人。 負責此處警戒的闖將大聲喊道:“就你一個人嗎?” 張世傑大聲回道:“有一千我們的人,五百石糧草。還有保定知府何復,他是來談判的,請速速稟告權將軍和制將軍。” 闖將轉身向旁邊士卒道:“速速去稟告權將軍。”然後他對著張世傑大聲喊道:“張都尉,請你一個人上前。” 張世傑走上前,眾人搜了一遍,發現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這才放了心,連忙將他帶去後營。 因為白天的戰事,闖軍變的異常謹慎。 不一會,劉芳亮前來,下令將營外的人放了進來。看到有不少熟面孔,而且都沒有帶武器和鎧甲,這才安了心。讓營中士卒給他們準備吃的,然後帶著何復前去面見劉宗敏。 白天的戰事從開始到結束,只持續了半天時間,闖軍老營除了周鳳梧那部,其他各部的損失都不大。 但那些降軍可就不一樣了,八萬餘眾,被殺萬餘,被俘近兩萬,還逃走了大半,最後只收攏了不到萬餘人。 現在最可憐的要數劉良佐了,臉頰受傷。部將秦大鵬死在亂陣之中,沈豹中了一箭,現在腿還瘸著。手下聽令計程車卒更是折損過半。 劉宗敏對他更是沒一點好臉色,怒聲斥責。 要不是劉芳亮在旁勸著,劉良佐感覺他都可能直接砍了自己。 但至少還活著,劉良佐這樣安慰自己。 等天明,得派人去將劉澤涵叫回來,他手中還有一千騎兵。現在明軍大勝,在涿州埋伏崇禎皇帝是不可能了。 遠處走來一士卒,向著劉良佐拱手,“劉將軍,權將軍有請!” 劉良佐心中有些發怵,暗想劉鐵匠不會還秋後算賬吧!他帶著顫聲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士卒道:“崇禎皇帝派了人過來,說要和我軍談判,權將軍請您過去聽聽。” 劉良佐愣道:“談判,這個時候?”他有點難以理解,怎麼白天剛剛大戰一場,晚上就來談判了! 士卒點了點頭,“其他將軍已經過去了,請劉將軍也速速過去。” 劉良佐看士卒臉上表情不似作偽,頓時鬆了一口氣,“嗯,那走吧!” 說著,劉良佐帶上十幾個親衛,向劉宗敏大帳方向走去。 在帳外卸了刀,劉良佐走進去,帳內已坐滿了人。 除了任繼榮因為巡防大營沒來外,其他的主要將領都在。 劉良佐向劉宗敏行了禮。 劉宗敏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劉良佐卻如蒙大赦,長鬆了一口氣,連忙退到一邊,在同是降將的白邦政身旁坐下。低聲問道:“老白,怎麼回事?” 白邦政搖了搖頭,“不知道。看,人來了。” 帳外,劉芳亮帶著一箇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他身穿緋色官袍,補子上繡著雲雁,是正四品文官。 劉良佐皺了皺眉頭,他認出來人正是保定知府何復。之前因為保定府為大軍提供糧草,劉良佐曾和他有短暫接觸。 正當劉良佐無限疑惑時,他聽到劉宗敏的聲音響起,“劉良佐,這人是保定知府何復嗎?” 何復隨著劉宗敏看的方向望去,正看到劉良佐,他頓時眼角微眯,冷聲道:“劉良佐,食朝廷之祿,卻背叛大明,你這禍害怎麼還沒死啊!” 劉良佐站起來,嘿嘿一笑,“良禽擇木而棲。何知府,我勸你,及早歸順大順,不失高官厚祿。” 何復瞥了他一眼,轉頭向劉宗敏道:“劉將軍,本官的身份你已知道,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吧!” 劉宗敏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說吧!崇禎皇帝讓你來幹嗎?” 何復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淡淡道:“陛下明日會率部撤離。請問權將軍,以目前闖軍的情況,你能攔得住陛下嗎?” 劉宗敏頓時一怔,“崇禎皇帝要走?” 何復點了點頭,“闖王的大軍距此只有三天的路程了,若陛下不走,恐怕到時候便走不了了。” 劉宗敏眉頭緊皺,“但他為什麼要派你來將這件事告訴我?難道他不怕我率部追擊,將他攔下嗎?” 何復語氣依舊平淡,“陛下說,我軍所部多是騎兵,就算是此戰之前你都攔不住況且,況且是現在。闖軍剛剛經歷了慘敗,軍心、士氣都十分低落。除非劉宗敏蠢如豬,否則就不會貿然追擊。” 劉宗敏猛拍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