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天明,天空黑如墨。 被火炮聲吵了一夜,明軍士卒早已疲憊不堪。看沒有官將監督,便找到偏僻處去偷懶睡覺去了。 完全沒人注意到平靜的河面上,水波盪漾,一個個滿載士卒的羊皮筏正在緩緩向前。 一名小卒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的起來,站在垛口處對著下面撒尿。他突然感覺腹下一冷,低頭看去,正看到一雙黑亮的眼睛,接著疼痛感傳遍全身。他“啊”的一聲慘叫,跌落牆下。 “被發現了,兄弟們,快衝啊!”有人大喊。 刺耳的鑼聲響起,並伴隨著“有敵襲!”的叫聲。 黎明前的寂靜,被人叫馬嘶聲打破。 朱由哲是被隆隆的炮聲吵醒的,但他沒在意,只是翻了一個身便接著睡去。但很快,周遇吉帶著一隊士卒衝進房內。 方正化跑過來,臉色大變,“周遇吉,你想造反嗎?” 周遇吉沒有理會他,而是抱拳向朱由哲道:“陛下,闖賊進攻,前軍已潰散。為了您的安全,請速速離開。” “什麼?” 朱由哲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周文英呢!王進朝呢!什麼叫前軍潰散?他們手下可是有九千精兵的,如何潰散?而且闖賊什麼時候發起的進攻,為什麼沒有提前得到一點訊息?” 周遇吉搖頭道:“不知。潰兵距此已不到十里,後面還有數不清的闖賊,請陛下速速撤離。” 朱由哲在腦海裡快速思考著,過了片刻,他抬頭看向周遇吉,“周愛卿,目前情況不明,貿然撤離,後軍也會被前軍的潰兵衝散,而給闖賊以可乘之機。朕現在令你在原平城外組織防線,若潰兵衝擊陣線,直接斬殺。” 周遇吉抱拳道:“臣已經做了安排。請陛下速回崞縣,那裡還有王承胤的幾千士卒,陛下可整軍備賊,放心將此地交給臣。” 朱由哲搖頭苦笑道:“不就是逃走吧!還講什麼整軍備賊?” 周遇吉急道:“您千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 朱由哲淡然道:“要過滹沱河,必須有船隻,而滹沱河周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船隻?朕覺得李自成只是偷襲成功,而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兵卒過河。只要擋住潰兵,便無礙,朕也沒必要撤離。” 周遇吉眉頭微蹙,他內心贊同皇帝說的,“但陛下,臣不能冒這個險。” 朱由哲搖頭道:“此等緊急之時,若朕拋棄手下士卒離開,軍心必散,你還怎麼擋住闖賊?” 遠處炮聲轟隆,周遇吉上前道:“陛下,這是臣的事。若朕做不到,甘領死罪,但您必須走。” 朱由哲看周遇吉眼神堅定,不容絲毫置喙,硬著脖子道:“朕不走又如何?你還殺了朕不成?” 周遇吉向後退了兩步,接著躬身向朱由哲一拜,“那就得罪陛下了。上,抬陛下走。” 他招呼的是他身後的那十幾個士卒。 方正化一愣,想要上前,卻被周遇吉持刀攔住。 “公公,陛下安危重於泰山,您真敢讓他在此冒險嗎?” 方正化頓時一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身後的護衛也沒有敢動。 孟大春這時也帶著錦衣衛過來,看到周遇吉的人正在拉扯皇帝,先是愕然,接著抽刀而出,直接砍向周遇吉。 方正化大驚,“不要!”上前一把抱住孟大春。 孟大春嘶吼道:“滾啊!陛下,我來救你。你們幹嗎?抽刀啊!” 呼喝喝,孟大春身後的錦衣衛紛紛抽出長刀,將周遇吉圍在中間。 周遇吉手下士卒看到,也同樣紛紛抽出長刀。 朱由哲腦門上滿是汗珠,大叫道:“都給朕住手。” 眾人聽到皇帝大喝,不敢再動,但手中的刀卻沒有放下。 朱由哲心跳加速,砰砰直跳,這時才明白什麼叫驕兵悍將。他沉思片刻,假裝鎮定的走到周遇吉身旁,“周愛卿,你看到了,他們一定會誓死保衛朕的。有他們在,你還擔心什麼?” 周遇吉眉頭緊皺,沒有說話。 朱由哲道:“若真到了非撤不可的地步,不用你說,朕也會撤。但形勢不是沒到那種地步嗎?闖賊迫近,眾將士還在等你指揮,莫要在此事上再浪費時間。” 周遇吉臉色微動,看了看朱由哲,又看了看孟大春,最後再次躬身行禮道:“陛下,那臣去了。” 朱由哲點了點頭,“朕就待在城內。” 周遇吉跨步走到孟大春身旁,“陛下有任何閃失,本官斬了你的狗頭。”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跟著他手下計程車卒。 孟大春初時愣住了,片刻後勃然大怒,“陛下,他罵我是狗?他竟然罵我是狗?” 朱由哲瞥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大春啊!你這兩日是怎麼了?以你以前的機靈勁,怎麼看不出周遇吉是為了保護朕呢!” “啊!” 孟大春疑惑的張大了嘴巴。 朱由哲沒再理會他,而是向方正化道:“給朕披甲。順便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于成龍這時出現在門外。 朱由哲看到他,說道:“北溟,進來吧!” 于成龍走進來,好似完全沒注意到屋內詭異的氣氛,以及城外形勢的變化,而是直接拱手道:“陛下,關於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