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的確是個問題。
高傑在京畿上躥下跳,不斷挑起雙方矛盾。不能說失敗,畢竟戰果還算卓著,而且攪的李自成和多爾袞手下將領都喊打喊殺的。
但多爾袞和李自成兩人卻表現了極大的容忍度,嚴格約束手下將士,不讓他們輕易開戰。
雙方的憤怒在累積,但始終缺乏一個爆點。
而高傑因為損兵過半,不得不逃往冀北的深山之中。據說已經收攏了一些當地土寇,但具體情況不明。
要想挑動他們,看來還得費一些功夫。
朱由檢看朱由哲皺眉沉思,面露輕笑,“怎麼了?平常就你壞點子最多,現在卻沒主意了。”
朱由哲抬頭看著他,“你笑什麼?我至少現在在外面,你的兒子和老婆可在京師呢!若我沒辦法,第一個慘的就是她們。”
朱由檢頓時升起一抹怒色,“你這個……”本想罵他王八蛋的,但看著朱由哲緊鎖眉頭,一臉苦悶的樣子,卻怎麼也罵不出口了。看來,他並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輕鬆。
沉默良久,朱由哲突然道:“確實沒什麼好辦法。多爾袞想讓李自成攻城,然後坐收漁翁之利。而李自成卻想利用多爾袞來對付在外的我軍。兩個人各懷鬼胎,而偏都是聰明人。能讓兩人鬥起來的只能是形勢的變化,而不是什麼好的計策。”
朱由檢抬起頭,“你說的形勢就是你以前經常提的糧草吧!”
朱由哲默默的點了點頭,“等他們的糧草養活不了他們大軍的時候,他們自會提早決戰。但這只是其中的一條。還有就是當阿濟格鯨吞山東大部的時候,李自成會意識到多爾袞懷有多大的野心,便不會對清軍沒有絲毫防備。其他的,如清軍實力擴充太快,地盤太多等等。”
朱由檢似乎有點聽懂了,但似乎又沒完全聽懂。
朱由哲繼續道:“崇禎老哥,現在看似形勢對我們不利,但實際上,一切都在朝著我們最初預料的方向發展,我現在越發覺得最初把清軍放在首要敵人上是正確的做法。”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多爾袞攻取冀北,目前連半個山東都沒有拿下,而李自成卻據有陝西、山西大部,河南一部,湖廣一部,和三邊大部。如何看,都是李自成更為強大。”
朱由哲搖了搖頭,“地盤大不是強大,而是兵力分散,這不是目前我們正在對清軍做的事嗎?你放心,等阿濟格逐漸分兵之時,就是我們取勝之時。”
遠處奔來一隊騎兵,從橋上賓士而過,領頭的是王屏藩。看到朱由哲,他翻身下馬,“陛下,阿濟格大軍已到泰安,前鋒距此只有不到三十里,我們該走了。”
朱由哲問道:“他前鋒有多少人?”
“大約三千騎。”
朱由哲想了想,三千騎,還是不能夠硬拼。“去吧!毀掉小橋,讓將士們準備出發。”
馬科率部走後,分出一些充當斥候,又將受傷的騎兵送到後方,目前朱由哲身邊只有七百騎兵。
雖然多數都是精悍兵卒,但畢竟人少。而且,朱由哲的目的不是與清軍激戰,沒必要太過冒險。
士卒們很快拆除了小橋,將磚石全部扔入河內。同時,披掛整齊,等待朱由哲下令。
之後等了大約半個鍾,馬蹄聲大作,煙塵滾滾,清軍大隊趕了過來,但他們只能在對岸遠遠的看著。
橋已拆,而此刻是夏季,大汶水水勢較大,很少可以直接騎馬過河的地方。
朱由哲騎馬上前,對岸也有一人躍眾而出。
兩人對視良久,朱由哲擺手下令道:“走了!”
阿濟格看著逐漸遠去的明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去找,找可以過河的地方。”
行出大約十里,朱由哲勒馬停住腳步,問向胡林才,“胡千總,方圓二十里內,可供清軍過河的有幾處?”
胡林才是明軍這邊的斥候統領,遼東邊兵出身,目前入錦衣衛。“稟陛下,只有兩處。一處在下游,距汶橋不到五里,那裡流勢較緩,可以鳧水而過。另一處在上游大約十二里處,有一個隆起的高坡,水深及腰,騎馬可過。”
朱由哲想了想,轉向身後,“王屏藩,黑明廉,你們各帶兩百騎,一個前往上游,一個前往下游。若有敵過河,就用弓箭射擊,不求殺敵,只為延緩他們的過河速度。若他們不計代價過河,你們就趕快撤。若他們暫停過河,你們就等天黑時分再緩步撤離,然後在新泰與朕會和。”
兩人抱了抱拳,轉身去點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