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個顛簸,黛玉突然驚醒過來,發現瑞定的手已經伸到她面前了,她急忙朝後一縮,嗔怒道:“王爺!”
“我怕你磕著。”瑞定很是義正言辭,“太醫說你有失眠之症,現在想是好些了?在馬車上還能睡著。”
黛玉沒忍住睨他一眼。
瑞定看了心中歡喜,眼神讓黛玉瞧了有些害怕。
她不禁道:“昨天……”黛玉想起昨天在賈母的大花廳裡,那一場拌嘴,幾乎把所有人都扯了進去,不過為了遲發了五日的月錢。
只是這話跟王爺又說不得。
但是轉念一想,她上回就在這馬車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輛馬車了。
“昨天家裡出了些事情。”黛玉小聲道:“睡得有些晚了。”
瑞定猜想多半是賈赦開始動手了,便道:“虧得你是做客去的,橫豎也礙不著你什麼,你別往跟前湊便是。”
黛玉點了點頭,又叫了一聲:“王爺……”
這一聲讓瑞定聽出些百轉千回的味道來,他在心裡細細品味,一時忘了回應。
“我家去的事情,王爺可跟我父親說了?”
瑞定不想騙她,道:“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林大人,而且……你孤身一人,怕是不太方便。”
黛玉一聲輕嘆,眼中淚光點點。
瑞定不忍心再看,又道:“不過就是這半年功夫,況且沒兩日便要入冬了,再怎麼也不好冬日裡上路吧。”
黛玉輕輕搖了搖頭,道:“王爺,你可知當日我父親來信,說要讓寶玉去江南讀書,為何到了今日還沒動身?”
瑞定遲疑片刻,道:“許是你外祖母不忍心骨肉分離。”
黛玉點了點頭道:“我父親的來信只比王爺早到兩天,我記得王爺是六月十七回的京城。”
“後來寶玉又跟我說,夏天天熱,外祖母不忍心讓他上路,秋天……過去江南也要兩月,去了便是過年,外祖母如何能忍心讓他一人在外面過年,等到了春天……橫豎這一屆已經趕不上了,下次再說吧。”
黛玉看了一眼瑞定,又慌忙將眼神移開,“王爺,你可是也要這麼糊弄我。”
瑞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相顧無言,一路對坐到了城門。
瑞定臉上擠出個笑容,道:“你先進去,今日母妃怕是要給你留飯了。我還要去看看宅子,後面還有事情要做,若是中午回不來……”
“王爺不必如此。”黛玉下了馬車道:“王爺對我的照顧……我總是記在心裡的。”
瑞定看著黛玉的身影進了皇宮,他腳下一轉,又回了吏部。
賈府,王熙鳳屋裡。
王熙鳳正躺在床上,昨天狠狠的哭了一回,現在眼皮子還沒消腫。
平兒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碗熱粥,道:“您還是先喝一口,身子要緊。”
王熙鳳雖頭髮也沒梳,臉也沒吸,更是一點胭脂都沒抹,但是眼神凌厲目光兇狠,看著比往日還要兇上三分。
“她這般當著眾人作踐我,與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還叫我今後怎麼管家!”
平兒低著頭,勺子在碗裡一勺勺的攪著。“她本來就是個糊塗人,不管有理沒理都要鬧上一回,奶奶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我不與她一般見識,她卻來作踐我!她還真當我是好拿捏的,她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
平兒急忙將碗放了下來,往王熙鳳身前湊了湊,道:“奶奶,她畢竟是您明面上的婆婆。”
王熙鳳哼了一聲,聲音已經放低了三分,“她算我哪門子的婆婆,我婆婆墳頭上都長草了。”
“我總覺得這事兒事有蹊蹺。”
王熙鳳眼睛一亮,“你也覺得!我嫁進來又不是第一年了,她早年都沒在我面前擺出婆婆的款兒來,現在就更別想了。”
“只是……她已經安安生生許久了,怎麼又開始興風作浪了呢?”
王熙鳳有些不解。
平兒道:“粥已經溫了,奶奶先將粥喝了吧。”
平兒伺候王熙鳳喝完了一碗粥,王熙鳳又道:“我想著月錢也不是第一次遲了,她原該知道了的,怎麼卻現在鬧起來。”
王熙鳳皺著眉頭,道:“你想想,會不會是她得了什麼信兒?”
還沒等平兒說話,王熙鳳自己就先搖頭了,“不會,她昨兒說的話,闔府上下就這幾個姑娘不知道,難道她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