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都會來後院與沈玉嬌一起用。
這日晚膳,夫妻倆交談的話題無外乎裴漪的婚事。
既是裴王兩家的婚事,自也繞不過王氏。
沈玉嬌問起十八箱賀禮,裴瑕執筷的動作稍頓,將嘴裡飯食慢慢嚼嚥了,才掀起眼簾:“五娘與你說的?”
沈玉嬌點頭,回望他,半開玩笑般:“難道郎君打算藏私房錢?”
裴瑕失笑。
不過也就一瞬,便斂了笑,眸光沉靜地著沈玉嬌:“你尚在月子,不想讓那些事影響你的心情。”
他知道母親與妻子之間的隔閡無法消解,也不想去強迫她們任何一方,委曲求全,裝出一副和和氣氣的虛假模樣。
那種和氣,毫無意義。
現下這樣分隔兩地,互不打擾,便是最好。
“我也沒那麼小的氣量,連祖母給孫子送賀禮都不能容。”
沈玉嬌抬起眼:“應當都是送給棣哥兒l的?”
裴瑕嗯了聲:“長房的私產,她去歲便全部交割於我。此次送來的賀禮,都出自她的嫁妝。”
女子的嫁妝,是夫家都無法觸及、完全由女子支配的一筆財產。
去年王氏交出對牌鑰匙和主母印信,也不知是有意賭氣,還是真的被裴瑕傷到心灰意冷,總之將裴家的資產交割得乾乾淨淨,一畝田、一間鋪都未曾昧下。
後來那些資產賬冊都從裴瑕手中,到了沈玉嬌手中。
王氏如今在洛陽舊邸住著,日常吃喝用度走得是中公的賬,倘若要打賞下人、置辦些衣衫首飾,則是用她的嫁妝。
雖不知琅琊王氏嫡女的嫁妝到底有多豐厚,但王氏一次送來十八臺的賀禮,這份手筆,足見她對這個孫子的愛重。
“晚些我讓人將禮單送來。”
裴瑕想起那份長長的禮單,除了常規的綾羅錦緞、珠寶首飾、古籍文玩,還有一箱子孩童的玩具,一半新的,一半是他幼時玩過的。
原以為早就丟了,沒想到還留著,且儲存得很好,又隔了這些年的時光,傳給了他的孩子。
沈玉嬌也感受到他這份長久的靜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如今她也為人母,知道孩子對母親而言,那是任何親眷都無法代替的存在。
“待郎君高中,若有閒暇,便回去一趟吧。”
裴瑕看她。
“我與她,無緣做對親如母女的婆媳。但你與她,是無法割斷的親母子。”
沈玉嬌想了想,道:“且你攜妻兒l仕居長安,獨留寡母在老家,不利官聲。逢年過節,你若快馬加鞭回得勤一點,或能彌補一二?”
裴瑕聞言,清雋眉眼浮起一絲無奈淺笑:“玉娘還真是既大度,又半點不知疼人。”
沈玉嬌:“啊?”
裴瑕:“長安洛陽來回跑,真當我是鐵打的身子,不會勞累?”
沈玉嬌被他含笑看來的目光瞧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嘴上咕噥:“那也是為了你的好名聲嘛。”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將王氏接來長安同住。但那樣,無疑又叫玉娘陷入之前的窘境。
裴瑕也知她已在力所能及的寬容,為人夫婿,定也不能辜負她這份信任——
“明年再說吧。”
迎著沈玉嬌錯愕的目光,裴瑕面無波瀾地往她碗裡添了一塊色澤晶瑩的櫻桃肉:“倘若她真心悔改,明年我帶孩子去給她請安。”
倘若她執迷不悟,一個曾經為虎作倀險些害死孩子親孃的婦人,又如何擔得起孩子一聲“祖母”?
裴守真出自王氏腹中,生來便欠了她。
裴靜寧卻並非王氏骨血,與玉娘一樣,從不欠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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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裴府便熱熱鬧鬧忙碌起來。
沈玉嬌院裡的大多婢子也都支去幫忙了,她坐在屋裡,雖看不到前頭的熱鬧,但夏螢和秋露兩婢子一個活潑一個年幼,都是愛湊熱鬧的,兩人每隔一會兒l就滿臉興奮跑過來,與她說著前頭的情況。
“五娘子的嫁衣真漂亮,金線繡的,陽光一照,金燦燦的可好看了。”
“團扇也好看,上頭繡的是並蒂蓮開,攢著琉璃珠一起繡的,打眼一看像是蓮花上的露珠晶瑩剔透的。”
“新郎官來了,一襲喜袍可俊了。嘻嘻,不過沒有咱們郎君俊。”
“那當然啦,整個長安城都挑不出第二個比我們郎君……”
話到
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