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宮僕……
魚嬌嬌,此女並未覺得公主這身份是如何如何的尊貴,只頂多叫她染了些嬌氣和任性。
魚嬌嬌眉目微蹙,反駁道:“蘭鈴才不僅是婢女,她可厲害了!”
說著,她朝賀遲胤身後掃了眼,刻意壓低聲驕傲道:“我同你講,我可是見過她舞劍,我連那把劍在什麼方位都辨不清……”
少女眸中晶亮,耀眼至極。
她同他,同皇城內所有人都不同。
“嗯,厲害。”賀遲胤出聲附和道。
正因如此,魚嬌嬌才會看到他這個人吧。
畢竟,這偌大皇城內誰都知曉他被邯殊放棄了,一個廢物質子罷了……
局勢微變,他這條命便是祭旗的存在。
也許是魚姜,也許是邯殊,更有甚是饒疆來的人……
手腕傷口被藥粉全面掩藏,魚嬌嬌眉微蹙道:“下次,下次可不許再這般砸手了。”
氣是真氣,但傷口看著也實在可怖。
日後,說不定還會在他手腕上留疤,她有些難受。
同時,想到要在這如一捧新雪的手腕留下印記,她又生出些許隱秘歡喜來。
蘭鈴打了熱水回來。
魚嬌嬌接過她拎好的熱帕子,小心的往賀遲胤傷口邊沿擦拭起來,將那些頑固血痕一一清理乾淨。
對面沒應聲,魚嬌嬌微抬眸瞪他,在賀遲胤一聲“嗯好”中,她又才埋首,將手中布帛細緻纏繞起來。
很快,手腕傷口算是處理穩妥。
望著那上的蝴蝶結,少女笑彎眼眸。
魚嬌嬌略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可注意著點,夜間就寢可別壓著了。”
望著少女眸中明晃晃的擔憂,賀遲胤的心口一暖。
原來,這麼點傷便能得到關懷的。
幼時,那些刻意致殘也未得到的視線,在這刻終算是得到回應。
他的血,是那般髒。
魚嬌嬌知曉後,還會毫無芥蒂的用手來觸碰嗎?
少年眉目微斂,是晦暗不清的貪妄。
夜色重,烏雲流動,幾個驚天悶雷乍然而起。
“蘭鈴,你去小廚房一趟。”在蘭鈴疑惑中,魚嬌嬌微挑眉補充道:“去看看熱湯好了沒,好了同她一道送過來,趕緊去吧。”
蘭鈴臨走前掃了眼賀遲胤,最後還是退下應了聲是。
待蘭鈴出去後,魚嬌嬌微俯身朝賀遲胤話悄悄般道:“蘭桑那丫頭可怕打雷了,這時候見到姐姐估計會安心些,在這偌大皇城裡,難為她這般年紀小的宮婢了。”
“過些時日,我打算同父皇講,想要他下令擇選宮婢的年齡往後延延,你覺得如何?”
賀遲胤望著她眸中的徵詢意味,沒忍住直言道:“那公主可曾想過,她們也許在皇城裡還有一口飯吃。”
這般言辭下,魚嬌嬌詫異的瞪大眸子,似還未從中瞭解到什麼。
良久,少女才從不解中抬首,誠心發問道:“何出此言?賀遲胤你的意思是有許多人在皇城外會是吃不飽的嗎?”
少女眸中驚詫,滿是不可置信。
賀遲胤垂下眼,有些後悔上邊的言辭。
皇城內的小公主,還未知曉世間疾苦。
是他生了貪妄,想要將她往下拉一拉。
她實在太乾淨了。
如冬日一捧新雪,惹眼誘惑著途徑的人去往上踩一踩。
他微嘆息一聲,將言辭美化婉轉說:“我是想著,在皇城內她們至少吃穿不愁,不入皇城的女子會早早嫁為人婦,早早生下孩子後又要為家中的財米油鹽而憂慮。”
對於他這番言論,魚嬌嬌略顯吃驚的看向賀遲胤。
無論是在初見還是後來相處,她都覺得賀遲胤這性子是冷的,眼下這般話語從他口中出來,實在是有些怪異。
魚嬌嬌拿起手,刻意雙手鼓拍著出聲道:“小結巴不錯嘛,沒曾想你還認真思慮過這些呢。”
對於這清脆的鼓掌聲,賀遲垂眼避開對視,略顯彆扭反駁道:“才沒認真想。”
相較他的彆扭,魚嬌嬌一向坦誠的很,少女會直勾勾的看著他,從口中道出真心誇讚,還會欣喜鼓掌……
種種此舉,每每都讓賀遲胤招架不住,總是彆扭著反駁和下意識的拒絕。然,少年耳廓上是明晃晃的紅霞,愈發滾燙的感知都無不述說著他的愉悅。
撫兮緩緩走了進來,很快將書案收拾回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