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賀遲胤已然點了頭。
半旬後,黃昏。
一輛馬車徐徐從皇城的西門繞出去,暗地隨影隨侍若干。
馬車乍看尋常,細看便覺出豪貴來。車廂整體以黑楠木為主,裡中金線鑲嵌勾勒作畫,再有精美絲綢所裝裹,就連車廂底部,也全面被厚毛毯覆蓋著。
一雙鵝黃繡鞋隨馬車的行駛晃悠著,再往上亦是一襲鵝黃長裙。少女往日垂腰青絲被摘出些,在今日被打理成幾股細細辮子垂在胸前,再有幾縷鵝黃絲帶穿插其間,整個人都明明亮亮的。
周身鵝黃,卻也嬌貴。
原來,在髮髻旁兩側還各墜著一支嫩黃串珠的流蘇長簪。
不過,只要轉頭太快,那流蘇便叮鈴作響。
魚嬌嬌微撇嘴,在蘭桑伸手過來要替她打理時,雙手一抬將它們直接拔了下來。
“收好吧,我們是出來觀賞燈會的,這簪子便不必了。”
蘭桑接過,仔細打理好才收入妝奩木盒內。
這是今早,陛下特意賞賜過來的,傳令的大太監說是極其名貴的稀罕物。
魚嬌嬌端坐馬車主位,蘭桑和撫兮坐一邊,她們對面是賀遲胤。
少年一改往日素色裝扮。
一襲泛著夜光紫的長黑袍順垂而下,即便賀遲胤只端坐著,也能看出少年身形十分高挑。他的長髮被一根亮眼赤色絲帶輕挽著,隨著對面蘭桑掀起的車簾,一陣風邀著長絲帶翩躍起來。
風止,赤色絲帶落在他身前,叫他整個人的沉悶感略減,顯出常人少見的漂亮又不清雋感。
魚嬌嬌在近日又給撫兮她們三人賜了物什,說是賀新春沾喜氣,順帶著將這套衣物送給賀遲胤。如此,這樣也不算突然。雖然她身為公主,無須同撫兮她們解釋什麼,但避免多想還是覺得該遮掩下。
起初,賀遲胤不願接受,只說他衣衫有的是。
望著蘭桑托盤裡原封不動端回來的衣物,魚嬌嬌哼笑一聲,對賀遲胤的彆扭度有了更高認知。
最後,還是魚嬌嬌在教他念詩句結束後,將人留人下來。那時,她指著托盤故意沉臉威脅道:“小結巴,你要不收本公主送的衣物,那燈會你就自己留在西殿,孤單看夜明珠吧!”
如此,少年才滿臉不情願的收下了。
可算是難為他了,這麼一穿,可不比他原先略顯短促的衣物好看多了。
魚嬌嬌眉眼鬆散,微翹唇角是抑不住的心情好。
視線實在難以忽略,賀遲胤面帶疑惑略微側首。
車廂主位的魚嬌嬌微眯眼,在心底肯定了自己選料子的眼光,緊接著直白誇讚道:“這身長衣衫蠻適合你的,穿的好看。”
聞言,賀遲胤在魚嬌嬌望向窗外時,沒忍住抬眼暗窺向魚嬌嬌。
今日的她一身鵝黃裝束,比之平日在皇城內,衣物料子式樣皆是故意為之的簡單,然而在少女那張容色下,顧盼倩兮間分明惹眼的很。
“籲——”
僻靜巷子處,兩匹高頭大馬在蘭鈴的控制下駐足。一個伶俐的跳躍,踩在實地的她又趕緊放下車凳,抬手攙扶住魚嬌嬌的手臂。
“小姐,注意腳下。”撫兮在她身後,有些緊張的提示道。
魚嬌嬌走下三步高的腳蹬,回眸一笑沒好氣道:“撫兮,我們上一次出宮還是兩年前,現在我能很輕鬆下來的。”
這般言辭,蘭鈴沒忍住笑彎眸:“小姐您又不是不知曉,撫兮她就是愛操心,哪天要不操心了,那就不是她了。”
接著,蘭桑怯怯的一跳被蘭鈴給接住。
最後出車廂的是賀遲胤,對於也準備搭手的蘭鈴,他只微側身便輕鬆避開,自行踩上實地。
蘭鈴收回手,眸中微閃。
這質子,好像挺討厭自己的呢,莫不是還記著那碗藥的仇?
四人一道而行,朝遠處熙攘的人群而去。
長街寬敞的很,兩側均是商鋪小攤,即便四人而行也不顯擁擠。蘭鈴緊護在魚嬌嬌左側,撫兮和蘭桑微落後些,時不時注意著周邊行人。
賀遲胤被魚嬌嬌拽了把衣袖,偏讓他同她一道而行。
幾人就這般東瞧瞧西瞧瞧的行到長街人海時,正撞上長街燈籠起。
長夜尚未籠罩,滿目燈火就入了眼。
魚嬌嬌輕吐一口寒氣,眸帶驕傲道:“怎麼樣,我們魚姜上京熱鬧吧?”
豈止熱鬧,滿目繁華。
賀遲胤微抬眸望去,燈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