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摘到那月亮,我卻成了那月亮照亮的人……”
“你什麼意思!”
在聽見那一句的時候,衛錦終於紅了眼。
她手指扣緊了,鮮血流淌得更加厲害。
“你到底什麼意思?”
內心的恐懼,在不斷地擴大,隱約有什麼東西,開始浮出水面。
“還不明白嗎?”
到底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明白?
宋儀懶得去想了,開啟天窗,說上兩句亮話。
“當初我身陷囹圄,救我出來的,乃是你昔日傾慕、今日視為救命稻草的嗣祁王衛起;我與宋家決裂,聲名狼藉,送我去庵中的也是他,用人情為我牽線,讓我拜師你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陳子棠先生的也是他;出京三年,我遊歷天下,半數出名,半數為他做事;回京之後,是他默許我對你下手,策劃了京城書院結業大考一事……”
一樁樁,一件件,數過來,衛起竟然已經幫自己做了這麼多。
昔日厭惡她至極的嗣祁王爺,現在也把自己視為左膀右臂了,多不容易?
真是個時易世變,沒有不變的東西。
衛錦這時候,已經面如死灰,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
她只喃喃問了一句:“那這一次呢?你怎麼可能扳倒我……”
扳倒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芙蓉齋!
“這還不簡單嗎?”宋儀嗤笑,“昭華郡主貴人多忘事,不知可否還記得當初自己隨手寫在紙上的東西……”
那本所謂的“穿越日記”,寫得零零散散的。
這東西,衛錦記得,也曾經想要找回,她也的確找了,甚至也的確找到了,並且叫人帶回來銷燬過。
宋儀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心提醒道:“我宋儀,雖非天賦異稟,能過目成誦。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的東西,多看兩遍,自然也記住了。只怕是昭華郡主已經不記得了吧?你還有過火藥方子……”
火藥方子?
衛錦當然記得。
她恍惚地看著宋儀,隱約有一些記憶浮上水面來,緊接著她悚然一驚,大叫道:“是陸家!是陸家!”
是啊,陸家。
若沒有當初衛錦留下的火藥方子,沒有她衛錦先接觸過的陸無咎,自己哪裡能接觸到陸家?
陸氏的財力,才是這一次推倒衛錦的關鍵所在。
當初衛錦為了利而接近陸無咎,卻死活不肯交出火藥的方子,還準備獅子大開口。可還沒等她完成這一切,身體的掌控權就已經落回了宋儀的手裡。
於是,宋儀順水推舟,糊里糊塗地把火藥方子給了陸無咎,卻沒有想到,由此結交上了陸無咎,還建起了合作。
最終,衛錦當初用宋儀的身體接觸過的陸無咎,成了埋葬她的最後一抔土。
世事啊,環環相扣。
宋儀說完,衛錦大約也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原本賴以生存的世界,似乎忽然之間就完全崩塌,所有全部曾經信任的人,都成了害死她的兇手……
他們從來沒有在她身邊,全部都是宋儀的人!
這種感覺,叫她感覺從腳下冒出一股涼氣來,把自己完全淹沒。
宋儀說得多了,也說得累了。
她重新理了斗篷的帽子,道:“天道昭昭,報應不爽,遲早都是要來的。昔日的你,為今日的你挖了一個坑;今日的我,為今日的你填上土,堆成一座墳。”
說完,再不停留,彷彿覺得多說一句都是汙了自己口舌,多看一下都是髒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