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很分明的人,想起邊關上苦戰的日子,也真的明白那火藥的要緊。
若不是邊關戰事已定,陸無咎沒辦法回來。
現在他看著宋儀,倒開始覺得,不管宋儀曾經做了什麼,只要如今的她對他們有用,那就足夠。除了火藥之外,誰知道她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呢?
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陸無咎是對宋儀感興趣了。
面對陸無咎這般鄭重的感謝,宋儀只有些不知所措。
她怔然半晌,才默然道一句:“陸大公子請我來,便是為了說這些嗎?”
“……”
難道這不是很要緊的事情嗎?
陸無咎覺得這是自己的誠意。
只可惜,宋儀真覺得這一切都是無用。
火藥方子本不是她的,她也不過是借花獻佛,另一則賣出去的東西就跟她沒關係了,她更不想跟陸無咎扯上關係。
“為著這些許的小事,陸大公子便叫我出來一趟,您時辰不要錢,我還嫌您浪費。”
說罷,宋儀再懶得搭理,起身便要離開。
陸無咎苦笑一聲:“如今宋五姑娘要嫁人了,怎的越發不近人情?五姑娘不曾見過鐵血戰場,生靈塗炭,即便是手中握著火藥此等利器也不曾拿出。可今日你給了東西,雖只是一時利益的交換,可與社稷蒼生,卻是造了大福祉。縱使五姑娘自己不在意,陸某又如何能不在意?”
那般殘酷的場面,宋儀的確不曾見過,怕是這輩子也不想看見。
她要的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日子,跟陸無咎扯上關係已經不是她所願意看見,如今陸無咎還感激起自己來了,算算她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搖了搖頭,宋儀道:“陸先生既然已經得到了這方子,剩下怎麼用都是您的主意。好的東西,也得落到合適的人手上,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此物確是宋儀給的,可若非在陸先生的手中,若非投入戰場,若非有大將軍的本事,也不過是一件毫無作用的廢物。”
陸無咎眉頭一挑,沒言語了。
宋儀又道:“若是陸先生真感謝我,便該知道現在我不想跟您這等的厲害人扯上關係,待嫁之身,無要事不出門。”
這一回,陸無咎徹底愕然了。
他瞧著宋儀眉眼,忽然放肆打量了這麼一回,又想起她與周兼的親事來,終究覺得微妙不已。
宋儀乃是個心毒的,周兼也不是善茬。
他道:“宋五姑娘與周公子倒是般配登對的一對兒璧人,只是……周兼尚且罷了,他做的事情也就那幾樣,並沒什麼值得說的。而五姑娘你,當真不怕東窗事發嗎?”
……東窗事發?
宋儀心頭猛然一跳,她已然轉過的身子像是被什麼硬生生卡住了一樣。
之前那個“宋儀”就曾經跟陸無咎有過接觸,陸無咎也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或者說,他訊息渠道很多,隨時可以知道一些宋儀不知道的事情。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
“陸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生硬地轉了口氣,宋儀害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陸無咎。
陸無咎卻根本沒想過宋儀是在假裝什麼,他只以為宋儀是根本不想提,而這種事本身也該是諱莫如深。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宋五姑娘做過什麼,自己不也很清楚嗎?這等事,您自己心裡有數,陸某也不過是隨口一問,不值得多想。”
再多想,也是來不及了。
陸無咎不過是好奇,宋儀怎麼有膽子再跟周兼成親。
約莫,還是喜歡周兼吧?
男女情愛的事情,從來都是說不清楚的。
陸無咎也不往這方面想,他只道:“宋五姑娘也不必擔心此事會從陸某這裡洩露出去,畢竟五姑娘曾於陸某有恩,於大將軍有恩。”
話題到這裡便應該打住。
宋儀知道自己不能明目張膽地問陸無咎,更不能露出些微的痕跡。若她面前站著的是個傻子,那宋儀能三言兩語將對方瞭解個明白,可對著陸無咎,多說一句都可能是錯。
唯一的,便是不說。
她總覺得心底多了幾分不安,可又不知從何查起,她略垂了眼簾,只道:“那便多謝陸先生了。”
一轉身,出了茶樓,又上了車,離開清風裡,宋儀回頭一看,只覺的濟南天氣很好,沿街酒招飄飄揚揚,看上去一派祥和。
宋仙之事一了,眾人便要預備著回京,上下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