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來,指了指自己鼻子:“屬下?”
衛起眼皮子一掀,看了他一眼,頗有幾分威儀。
陶德嚇了個激靈,嘿嘿笑道:“五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膽子有點大……”
話說了一半,陶德也噎住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膽子也很大,這樣的話都敢說。
“膽子是很大……”
多少年沒人敢在自己面前這樣說話了?他素來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本性,宮中人見了他怕得厲害,一半是因為他位高權重,一半是因為皇帝衛恆總是“怕”這一位嗣祁王受欺負,曾重重責罰過人……
可跪著的日子,衛起不是沒有經歷過。
宋儀這樣小打小鬧的算什麼?他淡淡笑了一聲,眼底那種難以言喻的涼意,終於漸漸透出,再無遮掩。
父皇駕崩,母妃隕歿,那時候,他可跪了很久……很久……
新君登基之後,他在寺中,也跪了很久。
他甚至還記得禪院之中佛像,帶著一種平和的雍容,給人一種浩瀚與包容之感,甚至悲憫眾生。佛高高在上,注視著跪在香火案前的他,然而並不曾給予他任何的幫助。
所謂的佛,也不過是這等冷血的泥塑木偶罷了。
求人不如求己,信佛不如自信,如此而已。
衛起緩緩地閉上眼,然後聽見背後“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宋儀走了出來,腳步還有些虛浮,不過似乎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不必多禮,坐。”
該是時候坐下吃東西了。
宋儀也點了點頭,坐下來,在異常的安靜之中用過了酒菜,之後才看衛起帶著人離開了。
當然,走的時候他沒忘記一件事:叫宋儀結賬。
雪香嘀咕道:“奴婢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一位爺心眼還真小。”
“小?”
宋儀想了想,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只是沒什麼好計較的罷了。
也不過就是吃自己一頓。
天知道,她下去付賬的時候,那打算盤的掌櫃的看她像是看一塊金條,巴不得啃上一口,好看看這是不是真的人傻錢多,就差對宋儀說:以後吃飯都來咱家了。
宋儀是哭笑不得,像她上次點的都是人不度最貴的,這一次想要坑她一把的衛□□酒菜也是沒手軟的。
甭管是誰,見了他們倆這樣吃飯的主兒,都得把一張臉笑成了花來迎接的。
一路在掌櫃的那火熱的目光之中離開,宋儀半道上瞧見了芙蓉齋,於是叫人停了下來,略微挑眉。
一塊牌子掛在上頭,匾額上的“芙蓉齋”三個鎏金大字給人一種高華之感,店鋪之中走著的多半都是妙齡女子,更有衣著華麗的貴夫人,也有各家出來的丫鬟們,語笑嫣然。
店鋪之中,更飄出一陣一陣的香息,叫人從旁邊路過都能聞見,巴不得立時就醉了。
這兩年,京城芙蓉齋擴散的速度,叫人瞠目結舌。
一開始不過是間普通的香料脂粉鋪子,誰想到裡頭的東西好,也不知背後的老闆到底是誰,有這樣稀奇古怪的點子,更連續三年引領了京中女子們妝容服飾的潮流,轉眼之間就已經開到了大江南北。
如今,宋儀看著裡面,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下車,我們也看看去。”
雪香雪竹只當宋儀是想去瞧瞧了,畢竟這芙蓉齋乃是有貓膩的,她們這些年也不是毫無所覺。
裡面的一些胭脂香粉,都是宋儀做過的,一個兩個倒也罷了,那麼高的重合度不叫人起疑嗎?雖不明白這裡有什麼關竅,可雪竹雪香兩個下意識地不喜歡芙蓉齋。
主僕三人剛走進門,就發現裡面比外面看著還要熱鬧,二樓上更有一些貴賓才能上去。
宋儀走了一圈,也不得不感嘆,衛錦也真是能折騰,若她不曾留下什麼東西的話,宋儀要算計她還的確有些困難。只是這世上的聰明人,多半是要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衛錦欠下的債,總要自己還上。
還是那句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宋儀半點沒有愧疚。
唇邊泛上一分笑意,宋儀伸手去拿放在木格之中的一隻紅木雕漆的脂粉盒子,看上去異常精緻,不料斜刺裡竟然有另一隻手幾乎同時伸出來,跟宋儀的碰到一起。
“啊,不好意思……”
對方先有些驚訝地說了一聲,轉頭來,聲音又戛然而止。
宋儀不怎麼喜歡被別人的手觸碰到,她縮了一下,收回手來,眉頭微擰,才看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