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這一個字,似乎有些玄機。
宋攸的目光在宋儀與雪竹之間來回逡巡,頗有些好奇,只問方才說話的雪竹道:“方淮西是什麼人?”
雪竹聞言,則看了宋儀一眼,見宋儀眼簾微微垂了一下,這才笑著回答宋攸:“回六姑娘的話,這方淮西在文人士子之中可是大大地有名。他年紀輕輕,玉樹臨風,長得是一表人才。可除此之外,還有才學驚人,在江東一帶可謂是敗盡無數才子全無敵手……”
宋攸“咦”了一聲:“這跟京城裡原來的周大人一樣……”
話沒說完,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頓住,小心地偷眼去看宋儀。
宋儀聽見這名字,動也沒動一下,似乎漠然得厲害。
她自然知道宋攸說的是周留非,而方淮西與周兼的確差不多,只是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而已。
想著,宋儀抬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見狀,雪竹雪香卻是對望了一眼,眼底都有幾分又無奈又好笑的意思。只是這些事情,都不會告訴宋攸。
雪竹只把有關於方淮西的事情跟宋攸說。
“聽說,當初在醉歸亭,這一位方大才子以文會友……”
馬車裡,宋攸已經聽得入了神。
那邊茶樓門口,董惜惜也有些怔然:“這麼說,這方淮西還真是才高於世……”
沿途不少人都側過眼眸來看著董惜惜,只因為這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多看一眼都是飽了眼福。更何況,現在的董惜惜格外動人?
她整個人彷彿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光芒,吸引住人的目光,臉上則略帶幾分羞赧意思,與尋常那含著愁態的模樣截然不同。
而這一切的改變,其實不過都是因為她身邊跟著站在一起的周兼罷了。
“早聽聞,這董惜惜乃是周大人的紅顏知己,我只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從沒當過真,可沒想到,竟然真的看見了。”
“我也是有些沒想到啊……”
“不過今兒惜惜姑娘看起來真是好看啊。”
“嘿嘿,怕不知多少人想撕了這一位美人呢……”
周兼這兩年都沒有娶妻,難免叫還在閨閣之中的姑娘們心存幻想,結果今日周兼竟然與一青樓女子一起出現在花燈廟會上,這意思還不明白嗎?天知道有多少姑娘這會兒正暗恨咬牙。
種種的目光落在兩個人的身上,可週兼不甚在意。
他一身石青色長袍,手裡鬆鬆捏了一把扇子,如今已經有了三分威重之感,看上去沉凝無比。
此刻的周兼,正與董惜惜說著話。
說的,還是那一位江東才子方淮西。
“這人的聲名我早有耳聞,不過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他竟然不辭千里,一路來了京城,還出現在此花燈廟會上。今日若有機會,約莫還是要見上一見的。”
周兼也是有名的才子,遇到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甚至才名可能遠超他的人,多少都有結交之意。董惜惜是這樣想的,所以她並不認為周兼說這話有什麼奇怪。
聽著周兼將這方淮西種種事蹟道來,董惜惜點著頭,卻並不怎麼在意。
她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罷了。
“原來如此,這人來得倒是合適,聽說就在附近了,不過被天下仰慕他名聲的人給堵住了。”董惜惜一笑,話鋒卻忽然一轉,又道,“不過坊間傳聞還不止如此,有人曾說,宋五姑娘也回來了。”
腳步陡然一頓,周兼轉眸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董惜惜著實心頭一顫,只覺得這一瞬間的周兼變得如此陌生。這樣漠然的口氣,彷彿毫不關心在意,然而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心底從未放下。
若是放下,這些年說親的冰人踏破周家門檻,怎麼也沒見周兼娶上一個?
終究還是比不過的。
宋儀便是周兼心頭一顆硃砂痣,她一介青樓女子,容貌尚且不夠,才華更難匹敵,如何能越過了宋儀去?
想著,她只覺口中含了幾分苦澀。
“只是傳言而已,因著江東才子的才名,叫我一下想到有才名的女子,這不才一下想到了宋五姑娘的身上嗎?你莫多心。”
叫周兼莫要多心,可是不是有“心”,董惜惜自己太清楚明白了。
她朝著前面走去,兩旁有不少人都看著她,待她走過去的時候一片安靜,她離開了又是一陣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