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候著了。
原本就是名揚京城大美人,稍稍打扮起來,便是驚豔絕倫,叫人不敢逼視,更何況如今是女為悅己者容,董惜惜兩眼底下都是柔光滿滿,彷彿要溢位來一樣。
一身白紗裙,青絲搭在肩上,粉黛微施,並不穠豔,纖細的手指一抬,便給人一種濃烈的書香氣息。
董惜惜原本就有一種出塵的美,兩靨含愁,秀眉輕攏,更是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不知多少人一見了她的面,便色授魂與,可這些人裡……
並不包括周兼。
聽見叩門聲的一剎那,董惜惜暗淡的兩眼裡便放出光來,她連忙起身,出了自己屋子,站在廊簷下,眼底一下帶了幾許羞澀,彷彿不食人間情愛滋味兒的少女一樣,開口道:“周大人……”
這稱呼,實在是生疏。
董惜惜每叫一次,都覺得陌生。
只是,周兼不喜歡別人喚他的“字”,尤其是董惜惜。
他走上來,淡淡頷首:“外頭風也涼,進去吧。”
董惜惜連忙點頭,主動伸出手去,拉住了周兼的手,螓首低垂一起進了去。
進去之後,周兼很快放開了手,便坐在了他時常坐的位置上。
這時候,董惜惜便端上來早準備好的一盞茶,問道:“才下朝?”
周兼淡淡點了點頭,掀了茶蓋,喝了一口,茶水有些燙,他有些心不在焉。
這樣的心不在焉,董惜惜一眼便看出來了。
喜歡一個人,便是全副心神都在他的身上,所以對他情緒的變化,她無比清楚。
“可是遇見什麼難事了?”
“……與你無關。”
周兼眉頭一皺,竟然脫口而出。
董惜惜一下怔住:“……”
以前,周兼從不這樣說話。
此刻的周兼,卻仰頭,靠在椅背上,他目光放遠了,看著院子外面的景色,腦海之中浮現的卻是今日看見衛起離開時候的表情。
這兩年,宋儀不在京城。
當初周兼去找過宋儀,可她已經走了,而後周兼多方打聽,才漸漸知道,救了宋儀的竟然是衛起。
沒過兩個月,有關於宋儀的訊息,便一茬一茬兒地傳回京城。
昔日落魄的宋五姑娘,竟然一舉拜了天下第一名士為師,從此以後脫胎換骨,似乎半點也看不出還有昔日宋儀的模樣。
而周兼,也只能在無數的傳聞之中,依稀從種種細節之中,描摹出昔日的宋儀。
可終究覺得陌生了……
今日下朝時候,衛起那表情……
周兼想著,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過了有一會兒,他彷彿才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笑著對董惜惜道:“惜惜姑娘趕緊坐下吧,站著也累。可是有什麼事?”
董惜惜心下一陣黯然,強作笑顏道:“沒什麼事……只是……”
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所有人都以為她乃是周兼的紅顏知己,事實上似乎也沒差多少,可只有她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怎樣的一道天塹鴻溝。若是她不打破,兩個人興許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那個人……
是自己無法才超越的。
董惜惜心下,湧起一陣強烈的不甘來。
她定了定神,才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地開口:“後日在燈市口臨街的地方,將會有花燈廟會,不知道……惜惜是否可以請大人一起?”
燈市口的花燈廟會?
周兼忽然抬眼起來,看著董惜惜。
這目光,像是洞悉了一切一樣,一下叫董惜惜覺得難堪起來,她埋下了頭,以為周兼不會答應,正待要解釋幾句,卻忽然聽見一聲——
“好。”
董惜惜豁然抬頭,眼神裡帶著驚喜,還有一種不敢相信。
然而,周兼併沒有看她,只是單純地答應了一句罷了。
青天白日底下,太陽越來越高。
坐在欄杆邊的陳橫,現在有一種刀劍橫在脖子上的感覺,他這名字還真是沒起錯——
陳橫。
這宋儀的膽子,真是要包天了。
姑娘家的矜持,在她身上真是已經看不見半點影子了。
叫他陳橫娶這等女人回去?陳橫又不是傻子!
“五姑娘說笑了,陳某喜歡的乃是溫婉柔媚可勤儉持家的姑娘,陳家廟小,實在裝不下您著一尊大佛,怎敢叫五姑娘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