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方吧。”
“竹油?”
雪香迷惑了起來,這個她們怎麼沒聽說過?
宋儀淡笑:“早知道你們兩個丫頭做事記不住,油方簡單,回頭你們記下來去做。香油一斤,棗枝一根搗碎,新竹片一根,截成小片,不拘多少。另一則,荷葉四兩,入油同煎至一半,之後再把前面加進去的東西給撤出來,換放入百藥煎四兩,與油一起熬,最後加入一兩味香料,便算是成了……”
沙沙沙沙……
周圍一片都是聲音。
宋儀眼角餘光一掃,發現有人正在偷偷叫丫鬟記下,或者一臉的若有所思。
大部分女人都是愛美的,巴不得自己有一頭與宋儀一般的漂亮頭髮。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與宋儀一樣幸運,容貌出眾不說,還有許多養顏之法。
所以,當宋儀將自己所知說出來之時,必定引得無數人好奇。
連方才嗤笑過一生的宋倩,這會兒都悄悄豎了耳朵聽,顯然渴求得厲害。
宋儀大體知道周圍人是個什麼情形,心思也就定了下來。
今日便算是起個頭。
如今身體重歸自己掌控,宋儀要一步步扭轉自己如今的劣勢。一步一個腳印,再大的坎兒都能邁過去,宋儀相信,這一切會慢慢有結果的。
她從不是一個會懷疑自己的人。
——就像,半個時辰之後的書法考校。
宋倩在第一輪,筆墨丹青並非她專長,普普通通也就過了;宋儷在第二輪,她素來功課天賦不好,勉強算是過關,雖則高先生見了她寫畫的東西之後,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宋仙在最後一輪,如今還沒到她出場的時候。
而宋儀,恰在第三輪。
她掐準了時間站起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前面高先生喊了一句:“第三輪了,該來考校的都準備著……”
然後,高先生眼皮一跳,便看見宋儀走了過來。
他險些忘了,這一輪裡除了刺兒頭,還被他安排了個宋儀進來。
高先生覺得頭疼。
宋儀掃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同考。
她怔然,高先生卻已經習以為常。見宋儀似乎不明白,他難得好心又尷尬地解釋了一句:“第三輪這幾個沒比你先頭好到哪裡去,都是些眼高手低之輩,她們不來考,你便一個人好了。”
“噗嗤……”
周圍書院裡的學生都笑了起來,看著宋儀的眼神越發古怪。
誰叫她宋儀總是孤軍奮戰,並且沒一個朋友呢?
現在這種時候,她倒黴簡直是眾人所喜聞樂見,並且為之歡欣不已的。高高在上的才女宋五姑娘,竟然也有這樣被羞辱的一天?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她宋儀今兒來這一遭,撞上高先生這麼個老頑固,倒黴催的!
“猜猜她能不能過?”
“能過個什麼呀!往日都是詩文那邊的先生們給說情,她才能勉強留在學中,今日可是正經考校,你瞧高先生像是要饒過她的模樣?”
“哎,也是。”
“快看,她上來了!”
……
宋儀還真上來了。
她恭敬地給高先生執了學生禮,而後走到畫心堂最中間那一張長方案邊上。筆墨紙硯鋪排著,宋儀起了白玉鎮紙,將畫卷推開。
堂中鬧嗡嗡一片,她卻充耳不聞。
宋儀從不算是愛爭面子的人,可該給自己長臉的時候,她絕不想丟臉。
比如此刻。
這兩年,她才名雖高了,可都是虛的,一旦等到那些詩詞文章用盡,又用什麼來填補?而她原本擅長的筆墨丹青,卻不是那一位能撐得起來的。
宋儀想想就憂鬱了。
什麼手筋受傷,都是瞎扯!
她回來之後,從沒感覺手腕出過任何問題,多半是那一位給自己在字跡方面的變化找了藉口。
而如今,宋儀就要把這藉口給找回來。
“穿越女”已經說手筋傷了,宋儀再要正常寫字,那就是打自己的臉,所以必須找一個合適的辦法。今日她敢來,便是已有了應對的主意,雖不說有多好,至少能不丟臉。
手很穩,心很穩,目光也很穩。
那一刻的宋儀,約莫像是流水沖刷著的一塊太湖石,沉穩鎮定到極點,縱使一個人站在堂中,也毫不怯場。周圍無數人用並不友善的目光注視著她的行動,用最惡毒的心思揣測她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