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不跟她說笑的時候,表情向來淡。劉泠自以為能猜到他的表情,但現在,她真看不出他的意思。
難道酒釀的不好喝嗎?
劉泠心中忐忑,不自在,奪過杯子,“真的不好喝?我嘗一口……”
她握著杯子的手,就沈宴猛地一拽。手一抖,酒液傾灑出去,白玉紋杯也叮咣落了地,發出脆響。
“……!”劉泠抬頭,疑惑驚詫的目光,看向沈宴。
就在此一剎那,周圍發生了變化。涼亭中諸人本在吃喝,四周卻從叢木中,飛躍出來奇服異裝的人,手拿著各種武器,向涼亭中人砍殺過來。
眾人驚然。
沈宴反應最快,一個杯子被他隨手擲出,將側後方刺向他與劉泠的劍轉了方向。他抱著劉泠,向亭外躍出,身形迅疾,背後掠出虛影。
在沈宴動作後,諸人也終於反應過來。
侍衛們與錦衣衛們,一同拔出了刀劍。
廣平王這才驚怒起身,“什麼人?!竟敢刺殺本王!將他們統統抓……”他話沒有說完,一把刀就躍過眾人頭頂,向他刺來。他若躲開,身後的廣平王妃就要受此難。廣平王忙抱住自己的妻子,在地上狼狽滾開,之前的狠話,再沒心情說出口了。
陸銘山也與敵人戰到了一起。
劉潤陽和劉湘這對兄妹,戰戰兢兢,被侍衛抱到馬車裡,再不敢露出來。
一時間,小雪紛紛灑灑,再無片刻閒適,眾人迎接一場刺殺。
沈宴手摸到腰間,寒光拉長,長刀出鞘。
劉泠被沈宴拉著手躲閃,她心中急切,最怕自己給沈宴拖後腿。沈大人武藝高超,但他不擅長救人,每次為保護她,他都有點狼狽。被沈宴拽著,躲在他懷中,劉泠看去,發現那群刺殺他們的人,竟是夷古國人的裝扮!
腦中靈光一現。
她想起上山路上,沈宴跟她說過,臨州似有夷古國人的蹤跡,他派錦衣衛去查探。可現在他們在山上,也遇到了夷古國人的刺殺……所以說,不止是臨州出了問題,江州這邊,也出了問題嗎?
劉泠心中駭然:這場戰爭,到底是怎麼打的?前線在北方,夷古國的人,居然偷偷摸到了南方……他們在大魏,一定有內應!
但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他們如今正被刺殺。
劉泠心驚肉跳,緊緊抓住沈宴的手,儘量配合他躲閃。讓她欣慰的是,廣平王府的侍衛武功也不算低,還有十來個錦衣衛,廣平王、陸銘山也是會武功的,雖然不常用,大概也保護不了別人,但自救,大約是沒問題的。
雪下得急了,越來越大,落在劉泠的面上、睫目上。她擦去臉上雪水,腥風血雨中,兵器咣噹中,地上倒下去一片人。敵人的屍體越來越多,夷古國還站著與他們拼殺的人,越來越少。
一刀插入敵人胸口,再次解決一個,敵人熱血噴出,沈宴拉著劉泠,往後退開。他拉著她的手,鬆了鬆。
兩人站在一地屍體中,看血水在他們腳下鋪展開。
劉泠看到有一個敵人眼見不敵,一咬牙,偷偷摸摸往旁邊退,竟向著馬車的方向。劉泠記得,劉湘和劉潤陽躲在馬車中。而那邊的侍衛們都在殺敵,顯然沒人有時間理會。
“沈宴!那邊,那邊!”劉泠握住沈宴的手,指給他看馬車,心中急切。
沈宴“嗯”一聲,節奏有些慢。
他提著刀,卻沒有動。
劉泠不覺回頭看他,卻發現沈宴的臉色很白,和落下來的雪,一樣的臉色。
她察覺不對的時候,周圍氣氛也陡然間一變,眾劍眾刀換了方向,齊齊向沈宴刺過來。
劉泠的眼眸,猛地瞠住,瞪大。
“你們幹什麼?”錦衣衛諸人也發現了不對勁,躍地而起,向這邊刺來。
他們的路,也被周圍方才還並肩作戰的廣平王府侍衛攔住。
沈宴猛地抱住劉泠的腰,拔地而起,向後急掠。有瞬間功夫,他與動作最快的幾人交了手,卻步步後退。
“沈宴!”劉泠抱住他,身上血液彷彿凝固住。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對面,釋出命令的人。
廣平王、廣平王妃、陸銘山。他們表情淡淡的,好像早有預料。
是啊、是啊……這是一個局!一個引沈宴入的局!
被側方一刀逼迫,前方侍衛擺開陣勢,蹲下來,弓箭上手,向沈宴射來。沈宴身子在半空中微晃,向下跌去。他落在地上,抱著劉泠,滾了幾圈。劉泠聽到他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