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那些人?他們又找你麻煩了……翎妹妹,委屈你了。”
嶽翎鎮定下來,眨下眼中幾點淚光,“我無處可去,想著你可能會來找郡主,就想辦法留在郡主身邊……銘哥,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的話,我只剩下去死了。”
她這樣溫情款款,讓陸銘山感動又憐惜,憐惜又慚愧。但她心中鮮血淋淋,一直在拼著命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同時愛兩個女人?!
在嶽翎心情欠佳的時候,劉泠也同樣神情恍惚。她已經把退婚書遞給了鄴京陸家,那邊應該已經得到了訊息。陸銘山此來,是想她迴轉心意。他訴說他們的曾經,告知他的不得已。但他的不得已,他的為難,在劉泠聽來,就是一個寡情重利之人,對自己自私本性的辯解。
她懷疑著:她真是葷素不忌,她當初怎麼會對這樣的人心動?她怎麼就沒早點看出這個人的本性呢?
在陸銘山到來前,劉泠也偶爾會為他想一想借口。但都不及他的強大。
她為這樣的人傷心了難過了這麼久,為了這樣的人走不出來,還需要找人來治療自己……劉泠覺得狼狽。
她有時候看著陸銘山,脾氣上來,就想殺了這個人!讓她的汙點徹底消失,誰也不知道。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難堪:她一心向往的人,承載了她所有幻想的人,本質如此讓她失望。
讓她遺憾的是,陸銘山找錦衣衛有些要事,她都不能開口讓這個人滾蛋,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一路同行,劉泠那種“好想找人殺了陸銘山”的情緒,就沒有壓下去過。
劉泠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沈宴:她知道他承受著比她更加難解的場面。她和陸銘山的過往,畢竟只是他們兩人知道,旁人道聽途說,到底不曾親見,只知道這是一對被嶽翎插足的即將解除婚約的未婚夫妻。而沈宴呢?他在劉泠和陸銘山之間,就像是第三者一樣。
所以沈宴也根本不來見她。
清晨出門時,劉泠再次見到等候在外的陸銘山。他還是試圖挽回她的心,為她備了舒適的馬車和食物,重新置辦了綢緞錦衣。用早膳時,陸銘山對劉泠現在這種粗食很是驚訝,“阿泠,你堂堂郡主出身,沈宴怎麼能這麼對你,讓你吃這樣的食物?他怎麼能不把你郡主的身份放在心上?”
他這樣說的時候,沈宴正和一眾錦衣衛進來用膳。錦衣衛表情有些憤然,沈宴卻眼皮都不抬,作不知狀,和自己的下屬坐到了另一邊。實際上,為了減少開支,劉泠這種粗劣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連一開始為郡主憤憤不平的侍女們都接受了下來。
劉泠看陸銘山一眼,目光幽冷,“陸公子,我其實沒你以為的那麼講究。”
“阿泠,你不必這樣委屈自己,”陸銘山坐下,和氣為她佈菜,他嘴角帶著笑,“你呀,從來都是為別人考慮。我記得你有一次,路上馬車撞到乞丐,那乞丐抓髒了你的裙子,嚇得大哭,你還下車安慰,並送了他新衣服……”
沈宴聽若未聽,夾著菜用飯,神情不變。
他旁邊的錦衣衛卻聽不下去了,“沈大人,他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羅凡更是嚷著要起身,“姓陸的太過分,等我……”
“坐下吃飯。”沈宴手在桌上一拍,如有海浪沉降,氣勢一下子把羅凡壓得跌坐下去。
他神情正常,拍桌子的力道那麼突然又猛烈,連旁邊陸銘山和手下人都駭了一跳,幾乎以為沈大人要突然出手殺人,腰間刀劍都摸上了,才發現沈大人只是拍了下桌子,又接著吃飯了。
哪有人把桌子拍得跟要立馬提刀殺人似的?!
沈大人太……可怕了。
劉泠看對面的陸銘山額角跳了跳,再用餘光瞥另一桌面無表情的沈宴,嘴角不禁勾了一勾。
劉泠放下碗筷,認真地面對陸銘山,“陸公子,看來你是不想吃飯,想跟我清算以前的事了。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以前的我,表現出來的,那都是騙你的。”
“我真的不善良,路遇乞丐,我沒那麼好心送這送那。是因為你在旁邊,我才送的。”
陸銘山怔了一怔,耳根有些*辣,強聲笑,“那你也是為了我。”
“但我現在不會為你勉強自己了。”劉泠平靜道,“我不介意粗茶淡飯,我不介意馬車顛簸得快要散架,我其實不介意很多東西,你都不知道。陸公子,我曾讓你看我最好的一面,你不要,那就再沒有了。永遠也不會有。”
陸銘山的臉色,在她娓娓道來時,一點點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