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幹淨整潔的房間,有片刻的呆滯。
發生了什麼?
誰打掃的房間?
房間裡有其他人?
一時間,譚宥希腦中閃過各種念頭想法。最後視線在床頭的合照上停下。
看到合照的剎那,譚宥希頭頂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下,渾身發涼。
卻是先前譚家的那張全家福,此刻放大了數十倍並裝裱了相框正明晃晃的掛在床頭。
照片中,幾人臉上的表情愈發深刻耐人尋味,似乎隨時都能從那上面走下來似的。
而幾人中,最大的變化是譚淵。
猶記得譚淵之前是雙腿並齊坐在椅子中,兩手張開的姿勢。但此刻的譚淵,卻是兩腿交疊,雙手併攏放在腹部傲然直視前方。
譚宥希:“……”
他就說不是他的幻覺,他們確實是活的。
譚宥希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緊張,鎮定地轉身往外走。
到了客廳,他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到嘴裡才發現水是溫的,剛好能入口的那種。
再次看看四周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的房間,譚宥希沉默了。
該說不說,他們人還怪好嘞。
可以確定,他們對自己沒有惡意,至少現在沒有。
譚宥希坐在客廳。
新租的房子自帶的傢俱雖然是舊的,卻也比他之前住的地方好。黃色的人工皮質沙發被人清洗的很乾淨,忽略磨損痕跡,看的就像新的一樣。至於電器,拋開基本的冰箱,電視,空調什麼都沒有。便是廚房也只有一口鍋。
正如將房子租給他的王姨所說,這房子一個月八百的租金是他佔了大便宜,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
想到租房時打聽到的‘鬧鬼’的傳言,再想想正掛在他床頭的照片,也不知道哪個‘鬼’更厲害。
譚宥希捂頭,只覺頭疼的厲害。
忽然,他驀然抬起頭,手指顫抖的摸上自己的臉。當摸到一塊皮,譚宥希衝向衛生間。
看到鏡中自己的那一刻,譚宥希先是愣了兩秒,爾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
直到現在被忽視的汗臭和腥味直衝他的口鼻大腦,燻的他頭暈腦脹。來不及嫌棄自己,譚宥希伸手在臉上一抹,頓時一塊早已乾裂的面板被他抹掉,像蛻皮般,並不疼,且下方新生的皮肉光滑細膩,宛如嬰兒。
譚宥希怔怔地看著手中撕下的面板出神。
這一刻心口劇烈的跳動和至今為止的表現提醒他,他內心遠比他以為的那般在意自己被毀容。
“嘩嘩譁”
譚宥希抵著浴室的牆體,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著他的身體。
隨著汙水漸去,清水流下,一具完美猶如美神的軀體出現在水霧升起的浴室中。
當水聲停下,譚宥希伸手甩去臉上頭上的水漬,不著寸.縷,□□坦蕩地從浴室裡走出。
他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向臥室,行走間,身後的燈光驟然熄滅,隱藏在暗處的存在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將他藏起來,又或者將他困於黑暗只有自己才能欣賞。
譚宥希對於身後的反應好似沒有察覺,推開臥室門,迎著黑暗,他沒有猶豫踏了進去。
與此同時,床頭的合照微微閃爍,緊跟著,一道人影從合照中飄了出來。
“不聽話。”
伴隨一聲輕微的嘆息,下一秒,譚宥希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物。
下意識的,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將他抓住,結果卻撲了空。
站在房間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再出來後,譚宥希開了燈。
看著自己身上熟悉的衣物,譚宥希沒有扯掉,抬眸注視床頭正上方的合照,照片依舊是那個照片,只是表情各異。
譚景瑜看起來一臉興奮,譚景亦皮笑肉不笑有點陰森,至於周致惟,眼睛直勾勾的都忘了掩飾。
譚淵看上去沒變化,實際上眼裡的譴責和不愉讓譚宥希知道,給他披衣服的,就是他。
看清他們的變化,譚宥希眉眼彎彎笑了。
他這一笑,直接讓合照上的四人眼睛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瑰麗的長相,褪去遮蔽物後開始肆意綻放著屬於他的芳香。
“今後還請多多關照,我的…新晉家人們。”
房間裡的燈光隨著這句話落下,狠狠跳動了幾下。
——
東五區上城區主城大道104號江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