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嗚嗚……”錦鏈奶聲奶氣地說著。
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方庭雲笑著安慰:“怎麼會,庭雲哥哥有空了就回來看錦鏈,到時候給我們錦鏈帶虎頭娃娃,琉璃蘇子糖回來……”
可就算如此誘哄,錦鏈還是抽抽嗒嗒,小手拉著方庭雲的衣角,嘴裡嘟囔著不讓他走。
“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呢,羞不羞!”聲音從左側圓拱門傳來。
方庭雲抬頭看去,一竹綠衣衫的青年面帶微笑緩緩走來,小錦鏈一看見他,立刻胡亂抹去自己的眼淚,糯糯地喊了一聲:“夫子~”
方庭雲也站起來朝他行禮。
“陳夫子——”
跟他回了禮。
陳夫子走過去託著小錦鏈的胳肢窩將他抱在懷裡,然後對著方庭雲說:“老院士找你,在青竹園,你快過去吧。”
方庭雲是有點驚訝,老院士年事已高,平常不會過問他們這些小輩,怎麼今日想著要見他。
他不敢耽誤,輕笑著揉了一把錦鏈的小腦袋,然後小跑離開。
青竹園,院如其名,四壁青竹林立,面積看著不大,只有房舍兩間,院子中間還有一處小巧的荷花池,池中三五條錦鯉,看著養的極好,隨是讓道路逼仄了些,但也頗具雅緻。
堂屋裡——老院士端坐在主位上,身側還站著幾位中年夫子,他那蒼蒼雙鬢經過時間的風化已然花白,如深淵的眼睛幽深又平靜。
方庭雲一進門愣了一下,才慢慢走到中間躬身行禮。
”學生方晟,字庭雲,拜見老院士,拜見各位師長。”
老院士盯著他瞧了許久,他咳了一口痰,發出的聲音蒼老而有威嚴。
“方晟,老夫看了你寫的《治鹽議論》和《監國十二冊》,想不到你年紀尚小,卻有如此見地,實屬難得啊。”
還保持著拱手施禮的姿勢,方庭雲語態謙虛:“學生承蒙夫子教誨,只是表達出自己的拙見罷了。”
摸著自己白花的鬍鬚,老院士又繼續發問:“聽說你不日便要下山了,老夫想問你,還記得自己讀書的初衷嗎?”
方庭雲答:“回夫子,學生讀書,為的是能明辨是非,安國富民,以己之身,傳學問道,得天下大義。”
“我再問你,若讓你在國與家之間作出選擇,你當如何?”老院士又問。
方庭雲沉思片刻,而後回答:“名籍所言:君子應當忠君愛國,有國才有家。可學生認為若一人連自己親人都無力庇佑,卻言之鑿鑿為愛國,何其滑稽。家與國在學生眼裡同樣重要,只有治理好自家,才有資格談論國事。”
他說完,堂屋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眾位曾經教導過方庭雲的夫子,都在心裡替他捏了一把汗。有些低頭思考他言論,也有的偷偷瞄向老院士臉色。
呼——
他沉沉撥出一口濁氣,那鷹般如炬的眼神好似要看透庭下之人。
良久,老院士鄭重的說:“你去吧,往後若是官場不利,你可回書院教書。”
眾夫子都愣住了,齊刷刷看向老院士。
說是愣住,其實是被這句話的重量驚到了。
連方庭雲自己也沒想到,驚訝之餘,他抬頭向主位,正對上老院士幽深的眼眸。
須臾,他躬身施禮,拜謝過老院士,拜謝過眾夫子,然後轉身離開。
要知道梧桐書院對於夫子的選拔極其嚴格。
民間更有戲言:縱有狀元百人,也抵不過梧桐夫子一人。
這算是被認可了吧,方庭雲心想。
一晃眼就到了下山的日子。
方庭雲揹著兩個布包袱,換上了家中備好的常服,趁著小錦鏈上課的時候偷偷離開。
這小哭包今天早晨還鬧著要與他一起上早課,後來被陳夫子連兇帶哄的才讓抱回去上課。
山脊上,冗長的石梯直直鋪到山腳,道路開闊通暢,四周植被低矮,方庭雲遙遙向下看去,只見幾個模糊的小點。
想著是家中親人,方庭雲的速度不自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