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都是出於各種原因推遲迴城的下鄉青年。
他們都是江副主任根據許父當天提出的要求,挑選出來的。
其中有兩個是女的。
第一個叫楊春桃,二十八歲,初中畢業就下鄉了,以為回城無望,就在農村結婚安了家,78年大家都在回城的時候,有很多和她情況一樣的,都狠狠心離了婚,然後瞞天過海以單身的狀態回了城。
可是她沒有,因為她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了,再加上跟丈夫的感情很好。而且她也知道,城裡其實也沒有她的立足之處了,她孃家就兩間房,父母住一間,哥哥一家住一間,在這種情況下,回去還不如就這麼在農村過下去。
農村的日子清苦,不過她丈夫勤勞能幹,一家人過得還算開心,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她丈夫意外身亡。只留下公公婆婆和一個五歲的小女兒。
公公婆婆人好,不忍心兒媳年紀輕輕地就這樣在農村苦一輩子,就找了公社幹部,給她走了關係,辦了回城。
根據規定,她只能一人回京,小女兒則留在了爺爺奶奶的身邊。
本來她很反對,後來還是一個好心人勸她的話驚醒了她,人家勸她,還是回城好,城裡賺錢的機會多,如果留在村子裡,就她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人,根本就種不了地,反而是個累贅。
她是一路哭著回的京城。
現在的她寄居在父母家,她爸媽把自己的房間硬是隔了一小間出來給她住。哥哥嫂子則是住在另一間。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她現在急需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她還希望多掙點錢,好寄回鄉下給女兒花用。
她現在也沒有別的目標,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在京城立下足,然後掙錢,等有朝一日,把女兒接到城裡來跟她一起生活。
她對灶上的活兒很熟悉,所以她應聘的是廚房幫工。
另一個叫鍾曉雁,三十歲,她和丈夫都是老三屆的知識青年,當年以為會一輩子紮根農村,就在鄉下結了婚,後來城裡招工,他丈夫被招到了城裡,成為了一個汽修工。而她則在城郊的學校當代課老師。但那個城可不是京城,而是離著京城有著一千多公里的東北小城。兩人在那邊安了家,有兩個孩子,本以為一輩子都可能回不來了。可沒想到突然有了個新政策,像他們這種情況的,都可以申請回京城。
他們雙方的父母年紀都比較大了,兩人一商量,就申請回來了,順利地把戶口落下了。她丈夫因為有把好手藝,很順利地被安排到大廠上班,可她就尷尬了,在小城市的郊區學校,她這個文化水平還可以,教個小學一二年級是不再話下。
可到了京城,以她的資格,教書是絕對不可能了,其它的手藝又沒有,年紀又大了,像她這種是最不好安排工作的。於是,她就被待業了。
…她識文斷字,算術好,記性好,應聘的是服務員一職,其中就給客人寫單和結賬的任務,很適合她。
最後一個是男的,叫劉建設,他是家裡的獨生子,父親早逝,和母親相依為命長大,本來他這種情況應屬於因特殊困難享受照顧的情況,只是不巧,他是六九屆初中生。
不過大家都清楚,六九年是特別的一年,所有的學生必須下鄉,沒有留京名額。而且他們並不是去的普通農村,而是去了邊疆,成為了兵團或者農營農場的一份子。
他和一群小夥伴兒被列車送到了邊疆的一個兵團。那一年,他才十五歲,在那個遙遠的地方,一紮根就是九年。
接著,78年到了,大批知青回京,他母親託人從遙遠的京城打來電話,希望他能快點申請回城。
可是,當時的他們都不知道,因為他身處的那個兵團,已經把對他們的稱呼從‘兵團知青’改成了‘國營農場職工’。這就意味著,他們已經不再是知青的身份,返城對於他們來說,將會困難重重。
多虧了那位偉人,他們的問題才能被得到重視,從79年底開始,他們兵團的知識青年才漸漸獲得申請回城的資格。
搭乘著這股東風,劉建設順利地辦理了回京手續,於今年4月底回到京城。
因為回來得晚,前面排隊等工作的人有大把,所以,他只得邊等待街道知青安置辦的通知,邊到處打臨工掙些微薄的工資,以減輕母親的負擔。
所以,一聽到這邊小飯館要招個雜工,他立馬報名了,什麼國營還是個體的,他都不管,只要是一份長期的工,能掙一份穩定的工資,他就很滿足了。
他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氣,搬搬抬抬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