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太匆匆,一眨眼就到了9月下旬。
小家國長得很快,簡直一天一個模樣兒,自打滿月起,每天在太陽下山後,蚊蟲還未開始猖獗時,許母都會抱著他出去轉一小會兒。
這不,養成習慣了,時間一到,如果不抱他出去,這小傢伙就開始大叫,然後就是嚎叫,不過是乾打雷,如果再沒人理他,就要真的下雨了。
這日,許大茂下班回家,剛進後院,就聽到兒子哭得震天響。
趕忙跑進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就臭小子自己一人躺在嬰兒床裡,嘴巴張得老大,閉著眼睛,滿臉通紅,兩隻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小腿蹬個不停,哭得可傷心了。
他拿手一摸,原來是尿了。
熟練地換上乾淨的尿布,小傢伙立馬就不哭了,睜著兩隻黑葡萄般清潤的大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好像認出是自己老爹,立馬就笑開了,粉嫩的牙床都露了出來。
許大茂看著那傻樣兒,不由得地來了一句,“笑成這樣,真是個無齒之徒。”
沒想到小傢伙竟然笑得更開心了,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清脆又帶著嬰兒獨特的奶音,可好聽了。
就這樣,父子二人一個逗,一個樂,玩得不亦樂乎。
正樂著呢,許母氣喘吁吁地跑進家門,一見許大茂在看孩子,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哎喲,你回來啦,可跑死我了,就怕這小子會哭。”
“媽,你們去哪兒啦?把家國一人扔家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我就是去了趟茅房,今天水喝太多了。”
“那曉娥呢?”
“去領糧票了,居委會說提前一個星期發糧票,讓大家過個好節。”
許大茂一拍腦袋,這些天都忙暈了,以前都他去領的,昨天曉娥見他太忙就把糧本要過去了,說由她來領。
“你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了?不是說一直要加班到國慶節嗎?”
“這不今天是禮拜天嘛,科長讓我們早點下班了。我都好些天沒看到家國醒著的樣子了,天天回來他都睡了。”
這次國慶獻禮,軋鋼廠作為基礎重工企業龍頭,入選了國慶遊行活動。廠領導們非常重視,除了生產部門照常上班外,像他們宣傳科,後勤科這些服務部門,都要天天加班。
要製作遊行隊伍需要用到的標語,紙花,綵球等等。
為了節省開支,紙花,綵球這些東西都要由他們用廢報紙親手製作,然後用顏料染制而成。
另外,為慶祝節日。整個廠上下里外都要裝扮一新。
這些天來,他們可真是忙得不行。
“那國慶時你能到廣場那邊嗎?”許母很好奇。
“不清楚,到時聽領導的指派了,估計懸,我們廠只能派10個人,京城這麼多廠呢,工人隊伍就只有幾百人的名額。”
許大茂自己可不抱希望,他的資歷還是太淺了。
婁曉娥回來時,已是晚霞滿天。
她把糧本和領回的糧票一併交給他,結婚幾年已經習慣了,這些東西都是許大茂管的,她樂得省心。
“大茂,剛才領票時我碰到前院的趙叔了,他偷偷問,能不能還和以前一樣,拿細糧換咱家的粗糧。我和他說了,這事兒歸你管。”
婁曉娥這個甩手掌櫃是當得理直氣壯的。
她從小環境好,雖說公私合營之後,婁家逐漸退出了軋鋼廠的管理層,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起碼的生活條件並沒有變差。
後來嫁給許大茂,有空間託底,最起碼在吃食上,她沒有經歷過苦日子,就一直保留著那一份純真。
所以,她並沒有像一些女人那樣,嫁人之後過著頓頓粗糧,數著米粒,一分掰成兩分花的算計日子,然後變得面目全非。
很多人都會罵這些女人怎麼會這麼壞。
在許大茂看來,其實這那些女人也都是可憐人,都是一個窮字鬧的。
連最起碼的肚子都填不飽了,有些人可能會守住底線,但更多一部分人,為了生存,底線可能就會一降再降。
許母在一旁問,“前院兒趙家一直找你換粗糧嗎?”
“是啊,他家孩子正是能吃的時候,定量不夠,不換些粗糧,根本就不夠吃。”
“唉,你趙嬸也是太苦命了,年輕時多精神漂亮的一個人,比中院的賈家媳婦還漂亮些,可就是一場難產,變成現在這樣……”
許母說起趙嬸的事也是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