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雨一直都在持續,天色灰暗得很,讓人覺得非常的壓抑。
漸漸地,下水道的排水速度跟不上落雨的速度了,廠區裡面也開始積水。
廠領導見情況不好,於是組織不在重要生產崗上的工人們,穿好雨衣,拿上各種各樣的工具,去幫忙去除汙物,清理下水道的入口,以防積水過盛。
另外還有一部分工人則負責運送沙袋,在核心車間四周圍了一圈。
到了下午4點半左右,雨看著好像是小了一點,積水也開始慢慢退去。所有的人都暗暗地鬆了口氣。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個個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出廠門時值班室的老李大聲告訴大家,無軌電車已經全部停運了,聽說是內城那邊積水太深,車輛根本就無法執行了。
還好普通的公共汽車還在堅持執行,不過車站那邊早已排起了長龍。
不過這些與許大茂無關,他推上腳踏車就往芝麻胡同那邊趕,徐師傅一人獨居,年紀又不輕了,他實在是不放心他。
老宅那邊他倒不是太擔心,畢竟父母加上小妹有三個人,可以相互照應著。
路基本上都看不到了,一眼望過去,就像一片澤國。他只能憑著兩邊的房屋才判斷路在哪裡,不過還算好,積水不算特別深,最深處淹沒他的膝蓋,淺的地方只到小腿。
就這樣,他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推著腳踏車往前走著。路上除了一輛輛擠滿了乘客的公交車,基本上就沒有別的車輛。
剩下的,就是像他這樣,在雨中艱難步行的行人。
公交車的車輪大半都淹沒在水裡,都開得很慢。
更不要說像他這樣走路的人了。
本來並不是很遠的距離,在今天卻格外的遙遠,終於,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徐師傅家。
見到他,徐師傅吃了一大驚,“大茂,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過來了?”
“師傅,您一個人住,不來看看我實在是不放心啊。”
這說的是他的心裡話,幾年相處下來,他早就把徐師傅當成自己的親人了。
雖然院子裡有不少積水,萬幸的是屋子裡沒有進水,他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見一切都還好,這才放心下來。
於是,叮囑師傅一定要注意安全之後,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又著急往家趕。
又是一段艱難的路程,趕到衚衕口時,天都已經全黑了,不過他倒是鬆了口氣。這邊比師傅那邊還好一點,衚衕裡確實有積水,但並不嚴重。
他們院子比外面還要高一點,裡面積水更少了。
自家的屋子他倒是不太擔心,因為結婚前他請人仔細整修過,在院兒裡誰家漏水,也輪不到自家漏水。不過就孃兒倆在家,他還是很擔心。
回到家,看到婁曉娥和兒子一切都好,他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現在這種情況,也沒心思做什麼好吃的,隨便吃了點麵條就算是晚飯了。
小家國因為整天被關在屋內,憋得不行,有些煩躁,看著爸爸,癟著小嘴要哭不哭的,還指著婁曉娥,叫著“媽媽,壞!”
婁曉娥氣得拍他的小屁股一下,“臭小子,都學會告狀了。”
許大茂看他好可憐的樣子,看看外面雨好像小了一點,乾脆就把這小子綁在自己的胸前,然後套上雨衣,準備到旁邊的聾老太太家去看一看。
到了才發現,一大爺一家三口都在這裡,正在陪著老太太吃晚飯。
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就連最愛孩子的一大媽也沒有心思逗孩子了。
聽一大爺說,他剛剛到居委會開了個簡單的會。
他們這個衚衕算是比較好的,基本都是四合院,地勢不算低,房屋也不是很老舊,所以家家都還比較太平。
可是別的地方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聽說北新橋北邊那一片好些房子都被淹了,家家都進了水。
一大爺緊皺眉頭,“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扛過去,待會兒我得各家去提醒一下,晚上別睡太死了。”
他們都聯想到59年的那場暴雨了,而且看這個樣子,這次比那回要更嚴重。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回到家後,許大茂開啟了收音機,調到新聞頻道,聽著裡面傳來的一個個壞訊息,心情更沉重了。
原來,今天德勝門附近的一段城牆都被衝跨了,而且護城河以及城郊的河道基本已經與地面持平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排除城內的積水。
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