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部分(3 / 4)

不出話來。

梅九齡走下亭子,見此情景,悄悄扭過頭去,以袖拭淚。此時,淮安王府中已是亂成一片,無數人號呼奔走,夾著官兵們的吆喝斥罵聲,慘不忍聞。一隊官兵在那幾個御前侍衛帶領下撲了過來。領頭一個一眼瞧見了柳樹下躺在血汩中的淮安王,嚇得面無人色,失聲道:“什麼?欽差大人,你,你竟敢把他殺了?萬歲說了淮安王要抓活的,送京去治罪,你,你違反了聖上的旨意……”

白無跡站起身來,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泠漠地道:“王侍衛的意思是要拿我去面見你們的糊塗聖上是不是?”王侍衛臉色慘變:“你,你竟敢罵萬歲,這,這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啊!”白無跡冷冷一笑:“二十年前就已滿門抄斬過了,此時舊話重提豈不可笑?”王侍衛道:“你……”

白無跡看了看淮安王的屍身,淡淡道:“淮安王便是你們的‘朝中第一高手’,他已死了!王侍衛若要抓我領幾個賞錢只管動手!”王侍衛臉色發白,眼角肌肉直跳:“你……”

白無跡淡淡掃了他一眼,回頭對譚清與梅九齡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棲霞嶺,絕美的山;棲霞嶺的黃昏,絕美的黃昏。山嶺東面有一座巨大的土堆,那是一座巨大的墳,沒有壘石,沒有墓碑。西風殘照下,墳頭荒草瑟瑟起伏。

白無跡,譚清一身孝服跪在墳裡,俱都沉默無語。梅九齡也一身素服肅立在一旁。燒過許多錠紙元寶,譚清點燃了那件染有淮安王的鮮血的衣衫。火焰滕滕燃燒,帶血的衣衫轉眼已化為一堆灰燼。

屍骨化灰,血衣化灰,仇恨也已化灰。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無跡緩緩站起身來,低聲對譚清道:“義父,咱們走吧!”譚清呆呆地盯著那堆灰燼,眼中含滿了深沉的蕭索,沉默了一下,道:“去哪裡?”白無跡道:“先去梅谷,再去蓬萊島!總之,孩兒從此要同你在一起,侍候你到老到死。”

譚清笑了笑,笑意又逐漸消失,滿臉倦意,嘆了口氣,道:“再讓我待一會兒吧!”白無跡垂首道:“是!”過了良久,譚清忽然道:“無跡,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白無跡道:“但憑義父吩咐,孩兒無不遵從。”譚清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你日後娶妻生子時,你若有兩個兒子,可否讓其中一個繼承我譚家的姓氏,續我煙火?”

白無跡道:“義父放心,這是自然。若生子,長子姓譚,次子才姓白。”譚清點點頭,輕嘆道:“唉,這下我就放心了。”這一句話說得好生蒼涼,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蕭然之意。

白無跡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連忙勉強一笑:“義父,咱們走吧!”譚清點點頭:“是該走了!”但身子卻一動不動,仍跪在墳前,神情寥落、寂寞與厭倦。

白無跡心中那不祥的預感更重,心頭罩上一層陰影,又催道:“義父……”譚清恍若未聞,凝視著那雜草叢生的荒冢,喃喃自語道:“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七……唉,老爺待人太好了,所以才有伸冤雪恨之日。當初官兵將至,府中三百三十人誰都不肯棄老爺而去,寧願與老爺共存亡,結果只有我帶著你和我那巖兒逃走了。其餘三百二十七人無一偷生,血都流在了一起,把這棲霞嶺都染成了紅色……真想念他們……他們都在等著我呢……”

白無跡聽得心中酸楚不已,到後來肌膚一冷,失聲道:“義父……”譚清卻又不再說話,默然良久,忽然拾起墳前那把染有淮安王的血的三尺青鋒回肘往頸上一劃。白無跡大驚,狂呼道:“啊……不可……”他伸手奪劍,卻已晚了!如血的夕陽下,劍芒一閃,一串血花零落風中。

西風殘照下,譚清倒了下去。一股熱血噴灑在墳頭。白無跡肝腸寸斷,抱起這可親可憐、可敬可佩的老人,連聲呼喚。嘶啞的呼喚聲如杜鵑啼血。疾烈的山風中,隱約傳來人蒼涼的悲歌:人心不足蛇吞象,紫袍嫌到又思黃。

屍骨草掩飢冤鬼,血肉橫飛飽劍芒。

鬼火熒熒魂宿草,悲風颯颯骨侵霜。

勸君莫羨封候事,一將功成萬命亡。

八月十五,夜色已臨。白無跡仍呆呆地跪在墳前。他已將譚清也葬入這座巨墳中。昨夜,他殺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夜,他親手掩葬了他義薄雲天的恩人。如今,他該做何事,該去何方?

他神色平靜,眼中一滴淚也沒有,深沉的目光從墳頭緩緩移向那空中東昇的圓月。睛空萬里,清輝遍灑,多美的月夜。梅九齡嘆了口氣,道:“唉,快三更了……”白無跡神情一震,猛然想起了那震驚天下、曠古絕今的泰山決戰。這裡的血戰已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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