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不能完全抵過你犯下的罪孽,也不愧為一個頂天地立的好男兒,你若一死,豈不更對不起你唐門,更對不起武林?”
唐逸苦澀地笑了,道:“我今日失手,回幽靈宮也是必死無疑,若是隨你而去,又有什麼臉面對他人?何況,我為美色所迷,做下這等荒唐行徑,是可情讓我徹底醒悟,我才明白,一個女人,真正能打動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的心。她挽救了我,我卻利用她的信任殺了她,再苟活世上還有何意義?不如隨了她去,與她同作那孤魂野鬼——”
花濺淚搖頭嘆道:“你,你真是太傻了!”忽然,她覺得唐逸的手動了動,暗中將一個東西塞在了她手裡,是一個紙卷。她心中暗暗驚異,卻不動聲色,假意伸手入懷取傷藥,把那紙卷放入了懷裡。
唐逸臉上露出會意的微笑,低聲道:“宮主,你是個聰明人,希望你能一切順利,若你能成功,我的罪孽,也可稍有減輕。唉,人生如棋局,一步走錯,全盤皆失啊——”聲音漸漸細微,呼吸也慢慢停止。
周遭一片靜寂,彷彿整個黑夜都已死去。花濺淚抬眼望著滿園死屍,忽然覺得生死之間的距離,竟是如此模糊。放下唐逸屍身,呆坐花叢,慢慢理清了思緒。
可情的身子已僵冷。花濺淚想起她這一生遭遇,禁不住又流下淚來。她探手入懷,果然摸到一軸小小畫卷,連忙取出開啟,想看看這神秘的謝謹蜂究竟是怎樣一個專獵女人心的美少年。
未料可情傷處流出的血,早已將畫卷浸透,墨痕暈染開了,模糊一片,哪裡還瞧得清楚?花濺淚不由呆住,心道,這莫不是天意?
忽又想起唐逸臨死前暗中塞給她的那個紙卷。聽他所言投入聚雄會的經過,似乎句句是實,不是捏造得出,但為何又要如此神秘地另給自己一個紙卷?莫非這園中另有人在暗中窺視?唐逸自知此來就不能生還,所以提前寫下一些不能說出的秘密,好暗中交給自己?那上面倒底說了些什麼?
心中疑問雖多,卻不便拿出紙捲來看。唐逸竟如此小心,自有他的道理。需得小心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天明時分,荒嶺上,又多了三座新墳。花濺淚葬了可情、韻兒與唐逸。騎了白馬,往杭州而去。
第二十五章 一劍斷腸
一月之間,屢經大變,花濺淚似已成熟了許多。幾天之後,她風塵僕僕地到了蘇州月家。
她與月麗人結拜後分別之時,曾答應過要去看望她。況且,謝謹蜂曾在月府出現過,顯然是來探聽月老夫人的秘密。她想找月幾明問問,月老夫人究竟有何事竟會引來聚雄會少主如此關注。
月幾圓與月凌峰都外出未歸,月麗人得訊迎出門來,拉著她手親熱地問長問短:“你難得來一次,一定要多住幾天。姐姐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只有親手去做幾味小菜,讓你嚐嚐姐姐的手藝好不好!”喚丁靈兒:“快去把我那床上寢具全都換上新的,今晚我要同我這妹妹抵足而眠。”說罷,倒真的捲起衣袖下廚去了。
花濺淚見她這般熱情,心中更不是滋味,攔也攔不住,只好作罷。忽見廳旁雕花木窗下放有一架七絃琴,不由自主地走去,挽起長袖彈了起來。也不知怎的,如今她每一撫琴,便會不由自主地彈起“長相思”來。想彈點別的,手指卻不聽使喚。這曲子她已深記心中,縱然閉著眼,腦中一片空白,她也不會彈錯。彈著彈著,心已茫然。
丁靈兒怔怔地望著她:“花姑娘,你怎麼和我們小姐一樣,也喜歡彈這隻曲子?”月麗人也喜歡彈這“長相思”,花濺淚心中自是明白原因,有點尷尬地道:“哦?是嗎?她也喜歡彈琴?”
丁靈兒搖頭道:“不,她不喜歡彈琴。我們小姐什麼樂器都不喜歡,但她卻會彈奏許多樂器。”花濺淚道:“難道她不喜音律?”丁靈兒道:“嗯,我們小姐也不喜歡女工針線,但她繡的花、裁做的衣裳卻連蘇州城中的‘巧手’七姑都佩服!”
花濺淚道:“那你們小姐喜歡什麼?”丁靈兒道:“我們小姐最喜歡看書和下棋。她說這可以增長見識,讓自己變得聰明。她還說女人總被男人瞧不起,就是懂得的事情太少,她要做一個不被任何人看低的女人!”
花濺淚長嘆道:“她的確也做到了!只有別人被她看低,卻沒有人會看低她!只是,她不喜歡的事又何必去學,而且學得那般好?”
丁靈兒低下頭去,幽幽地道:“因為……她知道蕭公子精擅音律,多才多藝……她不想讓他失望……”花濺淚的心似被針紮了一下,嘴唇微微抖了幾抖。
月麗人親手做的小菜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