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我也未再與楊廣照面。
這日我正在屋中閒來無事作畫,突然有小太監來報,說是楊廣一直很寵幸的那個孫美人突然有喜了。
楊廣自是歡喜,要辦一場盛宴為之慶祝。
雖然這些日子楊廣不待見我,但是按照規矩這種場合我亦是要參加地。
我換了身華麗些的金絲正紅的拽地長裙,高高挽起地雲鬢只是斜插著一隻白玉雕刻地牡丹花。
宴會設在海子正中,我乘著小船過去的時候,眾人已經到了,楊廣一身家常地金線提龍紋的紫色緞袍,腰間和田玉做地腰帶閃爍著柔滑的光芒。
我按大禮行禮,楊廣並不看我,只是隨意地擺擺手示意我免禮,眾嬪妃起身亦向我行禮,我見楊廣身側那個本應是我的位置如今坐著孫美人,她臉泛紅光,竟是一副喜上眉梢。
一時尷尬倒是孫美人嬌滴滴的對楊廣道,“皇后娘娘來了,臣妾歸位了。”
楊廣卻是笑道,“琪兒就座這,皇后母儀天下,心胸豁達,如今琪兒懷了龍子愛後定是體諒,願意讓朕多照看琪兒一些。”他話雖是含著笑說的,但聽的出更多是諷刺。
我悠然一笑道,“孫美人有喜,本宮也是歡喜,來日給太子添個弟妹,他也歡喜。”吩咐奴婢在一側給我加了座。我面上只帶了高貴的微笑,本就與楊廣疏離,如此這般不應靠在一起也好。
只是楊廣對這孫琪兒如此厚待,後宮諸人自然也是紛紛側目。
這孫琪兒不是楊夢瑤,得了恩寵就大搖大擺趾高氣昂的要顯耀,她自是也明白如今得罪了皇后及後宮諸人對她也是沒有什麼好處。卻又知不能拂了楊廣的意。
於是宛然一笑道,“臣妾感謝皇上的隆恩浩蕩,臣妾願意高歌一曲以報皇恩。”
今日的孫美人胸前裹了豔藍色的抹胸,身下是湖藍色的繡花擺地長裙,娉娉婷婷離座,絲竹之聲悠然而起,她清麗的歌喉唱起《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
她的聲音仿若水波一般清澈,歌聲悠然而止,似還有餘音嫋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孫美人悠然施禮卻沒有再回到楊廣身邊去,而是坐到了她本應坐的的位置上,我暗暗佩服以她十四五歲的年紀卻能做的這般不動聲色,枉我比她虛長了這些年歲。
無意間見到宣華夫人神情幾分恍惚,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想她那日出宮之事,我派秋蕊尋人去調查,只是得知她那日去過揚州的一些妓院,好像是要尋人,卻是再也沒有什麼進展了。
我中途尋了個理由便找機會離開了。
三日後,楊廣突然下了旨意,要帶著一干嬪妃去東宮看看建設如何,因我要看護昭兒而幼子不便遠行,便將我留在了行宮。
我自是知道他還因為那日的事耿耿於懷,他覺得我對他的奢靡極為不滿。
那一幫鶯鶯燕燕隨他去,我倒覺得這偌大的行宮倒是清靜。
宇文化及被留在這裡負責行宮的安全,而因為孫美人有孕,隨行的太醫都被她帶去隨行,只留了一向給昭兒把脈的薛太醫。
江南的天氣甚好,空氣溼潤的很,行宮裡清靜下來,心裡那根弦倒是一下子覺得放鬆下來,每日閒來畫畫,要麼就是陪著昭兒在園子裡玩。
這天氣很好,陽光金燦燦的照下,湛藍的天空如一潭清澈的碧水,昭兒嚷著要泛舟,我便命人去泛舟,上了那裝飾著錦緞的小舟,小舟的四周蕩滿了金銀的小銅鈴,微風拂過發出清脆的響聲,小舟激著水泛起層層瀲灩,漸漸到了海子中心,遠遠望著行宮裡建築優美的亭臺樓閣,奇珍秀草,都塗上了一層江南特有的婉約情懷,倒是讓人賞心悅目。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顛簸,我沒抱住昭兒,他一個踉蹌便翻下了小舟掉進了海子裡,我腦子嗡的一響。顧不得自己不會游泳便也跳了下去。
昭兒已經嚇得哇哇大哭,我用盡全身力氣,將他舉到頭頂上,自己確是已經被水淹沒了頭頂,我大口呼吸卻全是水,我只覺得四肢漸漸軟了,還是使勁舉著昭兒,我的孩子不能有事,他還這麼小,這是我此時僅存的信念。隱約能聽到人們驚恐的聲音,快救娘娘,救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