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子作反犬,豈非一個狐字?
歐陽孤非但沒有死,而且就伴隨在西門獨的左右,與其共同作奸犯科,或說尋歡作樂。
但,這,怎麼可能!
五前年,西門獨親手將歐陽孤一刀一刀切碎,一點一點剁為肉泥,親眼看著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又將他的骨頭剁成渣,然後。歐陽孤,縱然化成了灰西門獨也能認得出他,此時的歐陽孤,早就化成了屎尿又化成了爛泥。這人不是,分明不是,絕對不是,他分明就是宋玉他絕對就是玉面狐狸,西門獨可以百分之一千地保證他根本就不是——
但,話,是他說的。
若這話是燕大俠說的,說不定西門獨還要和他開上一句玩笑,你有證據麼?
唯一的證據,就是歐陽孤自己。
一眼在上,兩眼在下,但這一次兩隻眼中都是濃濃的笑意,看著那極度驚駭的一隻眼——
這就夠了,歐陽孤死亦無憾,並且含笑九泉。
就如同,兩個人,一起饒有趣味地看著那些女子即將慘遭凌辱的時候,那眼神,似極了,似極了此時的西門獨!
歐陽孤心滿意足,這正是歐陽孤所要看到的結果,這就夠了。
“為什麼?為什麼?”可是西門獨還不明白,西門獨就是死也不能相信,西門獨搞不明白,就是做鬼也不去投胎:“不可能!不可能!”當然,歐陽孤也會給他一個明白,只因對於歐陽孤而言,這就是活著的,最大的樂趣所在:“西門獨,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你殺掉了一個歐陽孤。還有另外一個歐陽孤。”何況,歐陽孤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歐陽孤是幸運的,至少歐陽孤死到臨頭沒有承受那麼多的痛苦,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很簡單,因為歐陽孤是有兩個,孿生兄弟。而且都叫歐陽孤。”
西門獨茫然。失神:“不對,不對,還是不對,不可能……”
“歐陽孤是有兩個。一個在自打生下來就進了你西門家,狸貓換太子,那可不容易,若非我歐陽家幾代人數十年的籌謀算計,此事絕對瞞不過你西門家的人。”所有人都在聽,燕大俠也在聽,整件事情誰也沒有歐陽孤自己清楚:“這也不叫甚,小孩子把戲,正如你西門獨同樣以堂親的身份混入我歐陽家。那自也是難如登天——”
“很難。是很難,說來小孩把戲,一般難如登天!”這話是西門獨說的,話已至此,西門獨終知此人就是歐陽孤:“那一次。我歐陽家本已對你起了疑心,當晚對西門家動手之時同時也是在試探於你,可惜!可惜!”若非歐陽孤,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在這個世界上他比誰人都知道得詳細:“可惜你表現得非常完美,完美至極,西門獨,至今想起來那一幕我還是要對你說上一句,佩服!佩服!”
“你都看到了。”西門獨平靜下來,西門獨已然明白:“當晚,是你。”
“我看到了,長話短說,西門獨只有一個,歐陽孤卻有兩個,我兄弟二人樣貌一般無二,時常身份互換,也如你我這般,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所以我歐陽家通傳訊息極為便利,不同於你西門家只你一顆,一顆獨子,呼——”話說到此,歐陽孤只覺胸悶氣短,自知毒已入心,大限來到:“終是我西門家棋高一招,正如那晚,正如此時,玉面狐狸西門獨,哈哈哈哈!我歐陽世家始終都要壓在你西門世家之,之上!呼!呼!呼!”
“我問,你說。”西門獨獨目而視,面無表情:“當時,我動手那晚,你在何處?”
“京、京、京城!”歐陽孤眼望青天,急促喘息!
“其後你改頭換面,以宋玉的名義出現,而我之所以找上了你,正是因為你故意讓我找見,對麼?”
“對,對,對極了!”歐陽孤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笑得僵硬無比!
說得格外費力,不若省一口氣,這個問題歐陽孤原本就不用回答,人海茫茫,若非歐陽孤存心著意,西門獨又怎會無巧不巧偏偏找見了他!自古醫毒一家,以歐陽家傳所學,歐陽孤要換一張臉並非難事,尤其是俊美變作醜陋,要知道歐陽孤原本也是一個美男子,是一雙!不遜宋玉!而歐陽孤與西門獨之間的關係,只以仇恨二字已是不足形容,所有的問題最終都將化作一個問題:“為什麼?”
西門獨問道:“為什麼,你不殺我?”
至此,全場死寂,每一個人都在聽,所有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也是心下悚然!
情形太過詭異,生似一甕,在對著一段木頭說話。
西門獨不用說,歐陽孤,或說半個歐陽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