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進來,眾人也是不以為意,給人抓得遍體鱗傷,眾人也是習以為常。
好大一個廳,有衣也有櫃,三下五除二,脫個精光光,便入。
豈不知這一道門,又不好進。
要錢。
門口兒一個老頭兒,三角眼,乾巴瘦,坐在一張長條兒桌子後頭,收錢。
“多少?”方道士愕然道。
“一千兩。”老頭兒頭也不抬,眼見他,分明就是一個初犯。
“一千兩?洗個澡也要一千兩?”方道士左右看看:“想錢想瘋了這是,你不如去搶!”
老頭兒不再說話。
方道士怔立半晌。
道:“我是慕容公子介紹來的!”
老頭兒看他一眼,點了點頭:“給你打個八折,八百兩。”
方道士一毛錢也沒有。
又一時。
“這樣好了。”方道士無奈道:“給你打個欠條兒,回頭我再給你。”
反正也沒錢,回頭也是慕容公子出,欠著。
“也行。”老頭兒相當痛快,取出紙筆:“寫上。”
反正沒錢,他是出不了這慕雨樓的,活著。
“欠:紋銀八百兩整。方殷。”方道士端端正正寫了九個大字。
“金子。”老頭兒當下指出其中錯誤,說話根本就沒有拿眼去看:“改作:黃金。”
“不是罷?”這也太貴了!
八百兩金子,都可以買一個大房子了,在京城也可以買一個小的:“是!”
不過洗個澡。有這麼難麼?
寫!
塗去一個百字,又寫一個千字,變成:紋錢八千兩整。
“這!”老頭兒大怒,當下就吹了鬍子瞪著個眼猛拍桌子!這明明讓他改兩個字他非得要改一個字,明明就是八百兩金子他非得要改作八千兩銀子。小子不但無知而且無禮更是沒錢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老人家生平最是痛恨投機取巧偷奸耍滑自作聰明之輩,金子可以沒有人品不能敗壞看起來必須要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拖出去!打!”
當下上來十幾彪形大漢。光著大膀子穿著小褲衩,左右也是橫眉豎眼,個個兒都是凶神惡煞:“喳!”
“喂!”方道士大喝一聲,當下也是橫著個膀子怒目相向!他又怎知這乾巴老頭兒說翻臉就翻臉這是幹啥,也不知道八百兩金和八千兩銀子的區別究竟在哪,他不知道暮雨樓和朝雲樓一樣不收銀子只收金子,更不知道這乾巴老頭兒瞅著不起眼其實來頭兒很大。反正今兒是左右給人灌酒前後讓人戲弄正好兒氣兒也不順也沒個地兒撒。就說是披頭散髮光著屁股不大雅觀打起架來也是不怕:“幹嘛幹嘛。都瘋了啊!”
“啪!”老頭兒是怒吼一聲拍案而起,這一回老人家那是可是真個肚裡窩火兒發了大脾氣,自打一進門兒就看他賊頭賊腦眼珠子亂轉分明不是個好東西,要知道老夫乃是堂堂隆景朝京兆大獄執事號稱鐵面判官名作鬍子聖,就說是退休以後也要發揮餘熱看澡堂子門口兒一坐哪個小子又敢說句二話,目無尊長,尤其該打。不必廢話:“打打打打,往死裡打!”
“喳!”
“哈!”方道士仰天打了一個哈哈,一晃膀子扭腰擺胯那可就是拉開了架,那也沒辦法這糟老頭子實在也是真個可恨不講理,就算他是樓主也是班花叫春妹妹三姥姥家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二表哥誰又當真怕了他,雖說自家光著個腚有些難為情武功那是一下子下降了六分之五分之四,但要收拾這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小小打手那也是不在話下:“也罷也罷,我不洗了,不洗了還不行嘛!”
終歸理虧在先,還是兜兒裡沒錢,人窮氣短,古今一般。
“不行!”這不是洗不洗澡的問題,這是究竟得罪了誰的問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打屁股!八百下!”
“喳!”十幾打手圍了上去,一人手裡拎一拖板兒。
沒辦法,八百兩金子和八千兩銀子就是不一樣,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就如同打八千下臉,和打八百下屁股,是一樣一樣一樣地,讓方道士根本無法接受:“呼——”
鬱悶之氣蓄積已久,毗溼奴神即將暴走!
“胡老息怒,息怒息怒。”就在方道士忍無可忍,準備顯露神功大殺四方,將暮雨樓拆了,夷為平地化為齏粉的時候,更衣間裡圍觀群雄之中終於出來了一個解圍的:“不過一點小事,何必大動肝火?”那人同樣光著屁股,一步三搖面帶微笑,身形富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