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百兩銀子,而且準備八百輩子不還。
“可。”空悲面色愁苦,悲傷地吐出一字。
四大金剛收手,各回其位,分四角把守,仍作怒目金剛狀。一干和尚與第三隻眼一般愁眉苦臉神情悲傷,一個個的都不說話了,像一隻只鬥敗的公雞,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威風。無能吡牙咧嘴站了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方道士身邊,含含糊糊道:“下回,那個,多帶點兒。”是神奇的牛肉乾,止住了無能和尚的疼痛,可是已經不多了:“那個方,方,親哥!記住了啊,我可替你捱打了啊!”
是的,現在方道士就是無能和尚的親哥,最親的!
日起當頭,午時方至。
其時正當誦經早課過後,眾僧於後山練武之時,便在中間休息的時候,方道士來了。
這原本就是一匹害群之馬,一來就害得幾十和尚挨頓好打!當然方道士本是無心之舉,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清方殷,拜見大師。”這回拜的是空悲,可是空悲並不像空聞那樣好說話:“上清小野道,滾你的罷!”這就是南山禪宗,所謂清規戒律向來都是因人而異的。方殷一時氣結,卻也知自家冒犯神樹等若冒犯了禪宗的人,因此忍氣吞聲道:“小子無禮,大師啊——”
說話左膝膝下一麻,左腿一軟,身子猛地一歪!
大驚之下將將撐身,右膝又是一麻,當下兩腿麻木不聽使喚,便即跪倒在地!
方殷不跪!倒懸長劍以柄撐地!
“當!”一聲響,長劍脫手而飛,而方殷已然看到了腳下的兩顆小小石子——
便就一個擺臂強扭腰身,撲通一聲,一個側翻跌落塵埃:“你個——”
空悲連出三石,以指力彈出,分取兩膝一劍,方殷不能當!
但就是不跪,寧肯四腳朝天灰頭土臉也不跪!方道士原本就是屬驢的,脾氣那是又臭又硬:“老禿驢!”自是昂首怒目,哪怕趴伏在地,一股邪火猛地竄上直衝頂門,方老大早已忘了一切,瞬間給這三顆石子打回原形:“白眉老禿驢!沒毛兒老禿驢!沒皮又沒臉,兒子打老子!”空悲也不與他廢話,愁苦拈起一石,悲傷環起兩指——
這一石,可說電光火石!教你罵,打落滿嘴牙齒!
這一回眼見石出,方殷自不能給他打到,便就抬手去擋——
但這一石太快,正是電光火石!方殷便是抬手也來不及,驚慌之下躲也不及:“啊!”
只一閃,石在眼前。只一閃,石在眼前。
若非是有靈石,這一石定然打得方道士口吐鮮血,滿地找牙!
靈石松開手,靈石放開拳頭,一顆小石子落在方殷眼前,身下:“師叔,過了。”衣是灰撲撲,人無出奇處,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面目如人,平凡質樸。看是不高不矮,再看不胖不瘦,他就定定立在方殷身邊,就像一塊大石頭。這是方道士第一次見到靈石,方殷不知道無禪還有一個師父,叫做靈石。
靈石師父一直就在這裡,只是方殷沒有看到而已。
“靈石!”空悲一聲怒吼兩眼大睜,咆哮如雷神目如電:“靈石!”
但也僅此而已,靈石不為所動。
誰人也拿一塊石頭沒有辦法,何況這是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阿彌陀佛——”空悲悲傷地低誦一句佛號,合什,闔目,狀若入定。當然,以方道士的為人,這件事是絕不不會就這樣罷休的,既給方道士逃過了一劫,那麼空悲老和尚也就離死不遠了!一手抬起,也不見手,一針無聲無息透過衣袖——
六出牛毛針!
不料眼前一暗,又是一隻拳頭:“方殷,不可。”
是的,靈石師父知道方殷,無禪已經說過無數次,在場每一個人都聽說過。
怎了?怎了?立時一陣小小騷動,便在眾人注視之下,靈石旋腕、松拳、掌心向天——
空無一物。
眾僧不明所以,方道士心下驚駭,空悲長眉又起,面色仍作憂愁:“靈石,走開,不過小小飛針,奈何不得師叔。”靈石不走,也不應聲,自顧俯身探手,於方殷兩膝處輕輕揉了幾下:“你找無禪,可是?”方殷立起身,卻也不看他,仍自兩眼狠狠瞪住空悲,咬牙切齒恨聲道:“老禿驢,你等著!”
空悲暴怒!
實則已是手下留情,不過加以小小懲戒,如若不然此時那小野道兩腿已斷,哪裡還能這般立著說話!老禿驢!老禿驢!一口一個老禿驢,好個可惡小雜毛!空悲於南山禪宗一向德高望重深受敬重,又怎見過如此頑劣的混賬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