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活立香堂,衣冠作冢,人家活得好好兒的,生生就給咒死了!這可不妙,大大不妙!”眾人眉飛色舞,那是絕對配合:“不妨不妨,還得供著!這是活佛,哈哈,活著就能供的佛!”燕悲歌仍是不笑,又作唉聲嘆氣狀:“活佛活佛,說地倒是輕巧!哎,這活佛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庭廣眾之下光著膀子總是有些個——”
“不妙!不妙!哈哈,果然不妙!”眾人聞言恍然,紛紛大聲叫道:“我有我有!我有衣服!穿我的衣!穿我的袍!”當下有人脫衣,立時有人解袍,一時六月飛雪,更是五顏六色!轉眼一片赤條條,有若萬人在洗澡,而衣帶發冠有若七彩祥雲平地升起,落時一處大院生生化作鮮花海洋!生生,活活,就將燕大俠和靈秀和尚埋了!
萬人齊爭一人衣,一人收得萬人袍,這就是靈秀和尚,比燕大俠還要風光!
“你瘋了麼!”陳平目瞪口呆,駭然叫道!月季姑娘只著一褻衣,揮舞著兩條雪白的胳膊,隨了眾人大喊大叫:“靈秀——阿秀——穿我的——那一件——”陳平忍無可忍,扯下官袍便罩:“我說牛將軍,你這也太……”豈不知給她一把推開並作一聲虎吼:“陳平——”陳平怔了怔,無奈道:“是,陳平退下。”
“你不用退下了,你可以退伍了。”牛將軍冷笑一聲,當下不再理會:“阿秀——秀秀——我是月季——我在這裡——”陳平欲哭無淚,一時死的心都有了。卻聽得一聲長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脫不完的衣服!”再看,白大富光著兩膀,懷裡的牛妞妞哇哇大哭:“你不要那樣看我,我是可是被人所脫。”陳平黯然點頭,四顧道:“大姐夫,大姐呢?”白大富憂傷一笑,笑容裡盡是疲倦之意:“我曾經以為世間沒有真正的愛情,但當你大姐拋夫棄子扯下她親手為我做的衣服為他披上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果然,果不其然。
白衣菩薩再次現身,穿的正是白大富的衣服。
長袍有些肥,有些大,卻更顯得輕袍緩帶閒適瀟灑,俊眉秀目天鵝般的優雅。
芍藥大姐在人群之中歡喜跳叫,如同中了好幾百萬的頭獎!
也顯得,燕大俠,立在他的身旁,就像是一隻癩蛤蟆:“嘖嘖嘖,我就說,你還是穿白衣服好看嘛,哈哈!這才是我老相好兒!”靈秀嘆一口氣,苦笑道:“不過是件衣服,白的灰的黑的紅的,還不是一樣。”燕悲歌笑道:“既是一樣,你怎不穿白的?白衣菩薩麼,自是穿白衣。”靈秀微笑道:“靈秀穿了白衣,也非白衣菩薩,靈秀不穿白衣,更非白衣菩薩。”
“好了好了,我不與你打機鋒,誰是誰非,讓大夥兒說!”燕悲歌哈哈一笑,揚聲叫道:“大夥兒說說,這人是誰?”
“白衣——菩薩!白衣——菩薩!”
“呵!好個白衣菩薩,大夥兒可都認識他!那麼,那人又是誰?”
“無禪,無禪,他叫無禪!”
“不錯,那和尚叫作無禪,正是這白衣菩薩的愛徒,獨一無二的弟子!”
“哇!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是這樣,也非這樣,且聽我來講一講——白衣菩薩醫術高,做人可是不像話!空有名氣沒良心,徒弟死活也不管,燕某好心來相幫,他在一旁瞪眼看!燕某為他吐了血,燕某為他受重傷,他呢?他呢?”
“怎地?怎地?他怎地?”
“枉自付他滿腔血,換不得他一句謝,好不拼死裝可憐,他是鐵心石肚腸!叫他不應,喚他不靈,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你說燕某又何必,為誰辛苦為誰忙?老相好,老相好,你這做人不厚道,見異思遷要不得!老相好,老相好,有了新歡忘舊愛,舊人哭來新人笑——”
“啊?新歡?還有一個相好的?”
“那人名作宿長眠,上清山中一野道,燕某一心是和尚,和尚偏愛一雜毛兒!嗚呼哀哉,天理何在?我冤我苦,哪有公道!你說這是老的老,可不就是小的小,無情無義全拋棄,雙宿雙飛自逍遙——”
小的就是無禪,老的自是燕悲歌了。燕大俠大吐苦水神情哀怨,整個兒一怨婦般地大中大鬧,眾人也都聽出來了,原來還是三角相好!愛意當眾吐露,果然驚世駭俗,更勝哀帝董賢,大秀斷袖癖好!果然壓軸戲,當真有一套,英雄三角戀,爭風吃醋流!無論如何眾人這回來的是值了,不是值了,是值大了!
靈秀只不語,笑而不語。
靈秀不入戲。
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只靈秀和尚在場,燕悲歌就會裝瘋賣傻胡數八道,靈秀知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