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歷歷在目,所謂仇恨不過年少無知,所謂憎惡不過一時惱怒。
月光如水,柔情湧動,愛已盈滿這間小屋。
這一夜,兩個人說了許多話。
這一夜,兩個人哭著也笑著。
這一夜沒有師父和徒弟,這一夜只有徒弟和師父。
這一夜存在於師徒二人的記憶之中,終其一生,再也不能忘記。
這一夜,與方殷想像的完全不同。
就如同在夜深人靜方殷就要出門,悄然走掉的時候,呂道長說:“去罷,他們還在等你。”
院中有人,十二個人。
清冷月光下,十二個人安靜地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
牛大志,胡非凡,趙本,袁世。高明,孫自樸,楊恆,錢有常。還有四個。
“我叫陸平,方殷,還記得我麼?”
“我叫江文義。”
“我叫管仲季。”
“我叫解亮。”
——我叫做,方殷。
是夜,驢尾班悉數登場。
他們聽到了,他們都是長耳朵,比方殷的耳朵要長。
之所以晚上來,是因為方殷並不想打擾他們,方殷只想悄悄地走。
但他們都是,有心人。
一樣有人在哭,一樣有人在笑,一樣說上一句保重——我們不會忘記你,我們等著你回來,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方殷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往事如潮水一般湧至,感傷塞滿了胸腔,方殷說不出話。
只是匆匆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這與方殷想像的不同,完全不同,方殷並不想見到他們。
也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再一次奪眶而出的淚水!怎不灑脫離開?怎有許多羈絆?怎不說一句話?怎有恁多眼淚?這不是方殷的脾氣不是方殷的性格啊,方殷想不明白。走在路上,心亂如麻,舉頭天上點點繁星,這一處密密麻麻,那一處零零散散,就像是理不清的思緒。只一輪明月,在東邊,拉出一道長長長長的影子——
是的方殷,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