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你二人在此埋伏,若有過路客商——”
“大哥,你去罷,早去早回。”
“二哥,大哥要去做什麼?”
“大哥去鎮上置辦吃食用物,今兒咱們兄弟吃肉喝酒哈哈!”
“無禪不吃肉,無禪也不喝酒,無禪是一個和尚,師父說過——”
“大哥,路上多加小心!”
三虎山下。
這天早上。
大虎興沖沖地走了,三虎自行練拳,二虎把風。
片刻大虎急匆匆返回,低聲道:“二弟,你和大哥一起去!”二虎奇怪道:“怎了?”大虎嘆道:“怕是有土匪,我怕銀錢給人搶去!”二虎笑道:“大哥你忘了,咱就是土匪啊!”大虎恍然一笑,轉身又走。走不幾步又回來:“二弟,還是你去,我來把風。”二虎怔了怔,又看看前方那一條幽靜的小路,終於嘆道:“還是一起去,也叫上三弟!”
這一日三虎採買回來,開慶功宴,大吃大喝。
除此無事。
第二日無事。
第三日無事。
第四日無所事事。
第五日無所事事。
第六日有事,出動,未獲分文。
第七日無事。第八日無事。
第九日有事,出動,失敗告終。
……
第三十日。
三虎齊聚山下,終於分道揚鑣。
坐吃山空,只出不進,三虎又是個特別能吃的。
大虎二虎終於撐不住了,散攤子了,黃了。
從此退隱江湖。
真的沒辦法,再不退,剩下的一錠銀子也保不住了。
機會不是沒有,有也把握不住。
這樣,是不對的。那樣,是不好的。這人,不會武功。那人,是個女人。三當家完全是出工不出力,每每關鍵時刻便以好土匪自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師父說過。師父說過。師父說過。師父說過。大虎二虎終日頭疼欲裂。由此可見,上次得手只是一個意外。意外之喜。由此可見,三個人都不是當土匪的料。完全不是。
“大哥,我很後悔嗚嗚!”二虎流著淚,看著手中僅有的一錠銀子。
“哎!地還要置,房子不蓋了,牛買一頭,小芳,小芳嗚嗚!”大虎淚流滿面。
“小芳是誰?是頭牛麼?”三虎一邊哭,一邊好奇道。
三弟還是那樣可愛,那樣地讓人,無語。
“兄弟,保重!”大虎掩面,遞上半袋乾糧。
“再見,兄弟!”二虎含淚,送過一把銅錢。
無禪怔怔道:“無禪不要,無禪,無禪嗚嗚……”感情日篤,忽作分離,無禪哭得很傷心。無禪不要,無禪什麼也不要,無禪只想將眼前的人留下來,讓他們和無禪在一起,再不分離。無禪不明白,為什麼這好土匪當的好好的,為什麼當的好好的好土匪又不當了,為什麼他們要走,難道又是無禪做錯了事情,他們不喜歡無禪了麼?
無禪堅決不要!
大虎二虎齊齊嘆一口氣,轉身低頭負了行李匆匆而去——
留下只有悲傷!
留下也只有悲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行不多遠,二人回頭,見那個和尚形隻影單,呆呆立在那裡。短粗黑密的發茬長出來,這是一個愣頭愣腦的愣小子,就像是,像是自家的,親兄弟!三弟!三弟!大虎二虎奔將回去,一左一右摟住無禪,齊齊失聲痛哭!
真心。實意。
“三弟,你還是回廟裡罷,世道艱辛,一人孤身在外不容易,著實不易!”大虎哭道。無禪哭道:“無禪是想回去,可是無禪,無禪不能嗚嗚……”二虎哭半晌,忽然大叫一聲:“三弟,不如隨了我回去,但有一口吃喝,二哥也會讓給你!”無禪一愣,抽泣道:“去,去,去哪裡?”大虎二虎重重點頭,雙雙淚眼放光明——
回!家!
這個主意不錯,相當不錯!無禪一時大為意動,歡喜之下就要:“是了,無禪還有事要做,無禪不去。”無禪滿面淚水,忽然泛起笑意,無禪抬眼看看天邊,定定說道:“無禪記性不好,可是無禪現下想起來了,無禪要去找一個人,他也是無禪的大哥,他對無禪也很好,他也是一個好人,他就是——”
誰人?哪個?大虎二虎茫然。
——社會關係。
說,一句再會。
道,一聲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