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
姜靈脫了外套包了一大包乾樹葉,用傘帶紮了一捆落枝柴禾,把它們打包背在身上,吭哧吭哧爬上樹。
她裡面是羊毛衫,胸口有防護背心擋著還好,手臂那兒掛了不知多少次樹皮!幸虧她爬樹水平有進步。
而好好一件衣服,徹底毛了、名副其實了!千把塊人民幣呢……對此有一點,姜靈毫無疑問:那就是決不能讓老媽知道!
不過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大松樹:它對姜靈的火盆怕得要死,枝梢上半枯的松針簌簌往下掉,鬧得比號啕大哭還悽慘。
姜靈好不容易才安撫它,為此付出了許多”白霧“。
煙柱升起來的時候,森林告訴姜靈,老程他們倆改變了方向。
姜靈此刻雖然肚子很餓,但總體而言心情平靜狀態好,所以她甚至從森林那兒,看到了老程和另外一個人的神色:他們沒怎麼交談,但他們明顯鬆了口氣,甚至略略笑了一下。
……日上中天的時候,姜靈又背靠樹幹把自己綁好了。
她跨坐在樹杈上,一腳踏著旁邊一支樹杈、一腳踏著低處另一支樹杈,毫無儀態,但四平八穩。
一隻翎羽灰藍髮亮、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鳥兒飛來,停在姜靈膝蓋上,一低頭、一鬆口,把一條兩個米粒長、黃黃的小蠕蟲放在姜靈大腿上,又高高興興飛走了、給自己捕食去了。
它身體更強壯了一些、過冬也就更容易了一些!明年春天,說不定還能叫得大聲一點、多吸引幾隻雌鳥…………多傳播一些自己的基因!
姜靈目送它離去,默默替它補充完整;而後姜靈低頭瞅瞅那條蟲子,從系在樹杈上的外套衣兜裡抽了一枝細柴,挑起被鳥嘴對半掐傷了的小蠕蟲,迅速添進面前的頭盔火盆裡。
接著姜靈探身從衣兜底裡抓出一把落葉,使勁擦了擦牛仔褲膝蓋;擦完一扔,又抓了一把,再擦了擦……真噁心!太噁心了!蟲子的組織液!
這只不會看人眼色的鳥兒,昨天就與姜靈溝透過了。
它在那成百上千只鳥之內,而這棵松樹上,剛好有它的樹洞。
姜靈不知道它的學名叫什麼,它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姜靈給了它一點”白霧“,順便試著跟它要吃的,結果那鳥不知從那兒叼來了這條蟲子……蟲子小,一下子就燒沒了。
火苗跳動間,一股蛋白質的焦香逸了出來,直鑽姜靈的鼻子,令她的肚子一陣”咕嚕嚕、咕嚕嚕“大叫。
於是姜靈嘟嘟嘴,揉揉肚子,把目光投向了左邊的一棵松樹。
那兒住著一隻松鼠。
秋末了,它吃得挺肥。
……北半球的秋冬、蒙古國中央省的午間,南半球的春夏、宏都拉斯科藩省的深夜。
艙內一片漆黑。
亞勒已經用制服外套把臉上的紅酒大致抹乾淨了。
他陷在操縱椅裡,一動不動;只有蓋在身上的外套微微起伏,說明這是一個活人,不是一具屍體。
艙門忽然疾速一開,路林也沒進來,直接丟擲一個比普通果凍大一圈的褐色圓形小石盒、正砸在亞勒懷裡、落在外套上。
亞勒驀然睜開眼,慢慢轉頭望向路林,同時他摸到那個小盒子拿起來看了一眼;結果他更驚訝了:”你從哪兒弄來的?“路林倚在了艙門口,把一條掛墜重新戴上,墜子放進襯衣裡:”你在問我?“亞勒立即否認:”不,沒有。
我只是……“他沒說下去。
路林對著亞勒這邊,但她沒看亞勒,而是看著叢林裡的夜色:”要我捏著脖子灌你不?“亞勒略略笑了一下,片刻後他道:”就像北京烤鴨的填鴨那樣麼。“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扭旋盒蓋。
起先有點兒費力,因為亞勒這會兒不怎麼使得上勁;而後”噗“一聲響,真空密封破裂了,就輕鬆了許多。
盒子裡面的東西很像果凍,半透明而晶瑩。
星月的光輝照進艙門,在地上清晰地勾勒出路林的影子,不過到了亞勒這邊就只剩微光了,所以看不出那”果凍“什麼顏色。
事實上亞勒根本沒看。
那”噗“一聲之後,他動作就變得十分迅速,一開啟蓋子更是立即把”果凍“往嘴裡一倒,直接吞了下去。
而後他才緩下來,望著路林、把玩把玩盒子。
而此時整個盒子裡,已經徹底空蕩蕩的了、什麼也沒剩下。
亞勒的手指無意識地滑過盒內,觸感溫潤而乾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