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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總是低頭舔幾下,就立即抬頭四望,轉動耳朵聆聽四周的聲音。
年輕的鹿還會埋頭貪喝幾口,但壯年馴鹿都不會。
幾百米的上游處,獸形機甲躍過溪澗、緩衝幾步停在岸邊。
因為這個距離很遠,即使那是西伯利亞虎也追不上它們,所以馴鹿以它們一貫的經驗,沒有逃跑,只是警惕地留神看著,看著那陌生的、巨大的野獸。
它們是鹿,它們並不知道,如果那機甲願意,它足以在這個距離上殺死它們……全部!
一頭小鹿好奇地往獸形機甲踱了幾步。
獸形機甲衝另一個方向去了。
小鹿失望地撲扇了一下耳朵,轉而邁著輕快的步子,繞過石頭,走到一頭母鹿身邊,用力拱了拱挨著母鹿藏在石頭後、草叢裡的傢伙……喂,讓開!讓開讓開!我要喝奶了!
森林告訴姜靈,獸形機甲與人形機甲已經匯合,朝一個山洞去了。
之前它們就呆在山洞裡,一共有四架機甲;這次他們匯合後,一同起飛離開,很快超出了姜靈透過草木能探察得知的範圍。
另外,迷彩服們沒拐向姜靈這邊來,而是沿著降落傘的分佈方向,一路前推。
他們用槍指著徐伯厚等人的太陽穴,順利俘虜了因著陸受傷而無法迅速轉移的人員,其中包括趙永剛。
另外那些運氣好安全著陸的、或者手臂受傷的,溜掉兩個。
但大多數人溜不掉,畢竟這需要十分豐富的叢林經驗,還需要好運氣。
迷彩服對俘虜的態度可不怎麼樣,但他們提供了急救物品與藥品。
繃帶三角巾管夠,抗生素消炎藥也有,吃的喝的一丁點都不給。
顯然,他們要活的。
而後他們也開始轉移,但卻是朝與機甲不同的方向。
這一切令姜靈大鬆了一口氣。
不管幾架機甲,至少他們不在乎少她一個。
不管迷彩服想幹什麼,至少人還活著。
這就很好了……太好了!姜靈略略放下心來。
而後姜靈低頭啃了幾根青青的草葉……下一刻,姜靈忙不迭吐掉!
……她差點忘了,她是個人,不是一頭馴鹿!
地球上常用的是紅外成像技術,高階文明有腦波搜尋,別的姜靈就不知道了。
紅外成像是依靠物體溫度不同。
姜靈呆在鹿群裡,稍微隔著一些距離,就分辨不出來。
而正常人看到安閒的野鹿,怎麼也不會想到裡面混著一個人,不會特地接近去分辨。
所以就只剩腦波搜尋。
為此,姜靈剛才一直讓自己保持心境空明,而後把自己當成了一頭馴鹿,去聆聽周圍的動靜,去觀察四周的景象,去隨時準備奔跑。
人類的腦波與動物不同,那是因為思維內容、活躍程度不同。
比如人類會抽像思考,大腦用得多;而馴鹿時不時上演生死時速,管運動的小腦用得多。
如果簡單到一定程度,像是都昏過去了,那自然分辨不出來。
或者都在想一樣的事,那也會高度相似。
因此,姜靈才要催眠自己。
鹿群很容易就接納了她,她與馴鹿溝通也不難。
日頭開始西偏,姜靈跟著鹿群鑽進林子裡。
手機還是沒訊號。
現在鳴槍求救還太危險,因為迷彩服們還沒走遠。
所以在搜救人員到來前,姜靈打算跟鹿群在一塊兒。
鹿群當然沒法保護她,但鹿是很警惕的動物,至少會在危險出現時,會及時提醒她!
這樣子,她就可以有時間休息。
北半球的秋冬、蒙古國中央省的入夜時分,南半球的春夏、宏都拉斯科藩省的清晨。
鬱鬱蔥蔥的熱帶叢林深處,龐大壯觀的遺址靜靜沉默了幾千年。
高大的紀念碑被藤條纏繞,被樹木的根拱到了一角,它們沉默。
雄偉的金字塔上長起了荊棘與長草,變成了一座座荒丘,它們沉默。
探險家來到這裡,發出驚歎,它們依舊沉默。
又有一撥又一撥觀光客們前來,目光好奇,浮想聯翩,它們還是沉默。
而現在,一小群星際來客抵達這裡,認出了它們。
於是,它們終於不再沉默。
考察分隊負責人,在給路林的通告裡,激動得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