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的聲音壓到了一起。
“你不能來。”“我跟你走。”
又重複了一遍。
在此之後兩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不適宜的默契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他早該想到的,他有這個本事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他,就有本事敢跟他走。到底還是他的錯啊,把他帶壞了,帶出了這麼大的膽子。如果是一開始的小少爺,怎麼都不會有勇氣,和他走吧。
到底是他自己造的孽。
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不想讓我走是嗎?”他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小少爺,在分離之前再讓我多幹幾次吧。”
他知道,他不會拒絕。
即使知道他最終會走,也不會拒絕。
*
立軒睜開眼的時候,陽州已經不在了。
他知道陽州什麼時候走的,身邊沒有了人,那種空蕩的感覺,會一下子將人挖空。在陽州起身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只是他繼續裝作睡著。他聽到了他洗澡的聲音,聽到了他換衣服的聲音,他聽到了他拿起吉他的聲音,感受到他吻了他的額頭。
直到他推門離開,他都沒有起身,沒有再掙扎。
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他們兩個在床上呆了三天三夜,不分日夜黑白,僅僅沉溺在愛潮之中,他用這種方式將他一點點灌醉,讓他忘記所有的悲傷與苦痛,忘記流淚,失去追逐他的力氣,用甜美麻痺他的神經,然後,再悄然無聲地離去。
在接受邀約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現在的結果。
只是他無法拒絕他。
從頭到尾,都無法拒絕他。
他是他的梅菲斯托。
他卻不是他的浮士德。
“你愛我嗎?”
在纏綿之時,在癲狂之時,他終於問出了他一直埋在心底卻從來沒有膽量說出的話。
“不愛。”
在那一瞬,他好像看見陽州流淚了也彷彿沒有。
在那一瞬,他好像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也彷彿沒有。
被灌醉的心靈,卻始終沉浸在那份瘋狂之中。
不能自拔。
可夢終究是夢。剛剛開學,身子再累他也得爬回學校,好好學習,去完成那些落下的工作,迴歸原本的生活,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買單。
赤身裸體的他披著空調被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拉開遮光的窗簾,才看到外面不知何時下了雨,是初春的小雨,淅淅瀝瀝的,外面像是下午的樣子,也有行人撐著傘走過,也有人,在屋簷下避雨,或者說是,享受著這初春獨有的氣息。
他坐在了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被子裡。
(完)
☆、只是,愛情曾來過
每次到家族聚會的時候,立軒就會格外頭痛。
因為家裡的規矩,哪怕工作再忙,事情再多,都要拖家帶口地往老家跑。今年也不例外,他早早地請好了假也和家裡商量好,帶著妻子和才4歲半的女兒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說的這麼麻煩,其實也就是坐個飛機回去,第二天就回來的事情,只是討厭與親戚們交際而已,尤其在家族聚會上,會有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次聚會的緣由是爺爺九十大壽。他到家的時間算是剛剛好,親戚們也全都到了,大家一起去飯店,在飯店包下一個大房間擺上三桌,一般是按照輩份,男人們坐一桌,女人們坐一桌,不大的孩子們坐一桌。而又因老爺子特別喜愛女孩,家裡唯一的親孫女也就是他的女兒還小,不方便照料,就照著老樣子讓家族裡15歲的一個外孫女坐在老爺子左邊。
所以在入座的時候,立軒就順勢坐到了外甥女的身邊——這樣至少能夠少一些討厭的麻煩。一些例行公事的講話之後大家輪流給老爺子祝壽,然後就開席,進入正常的餐桌交際:被人抓住詢問工作的事情,工資的事情,孩子上學的事情,總之要不就是國家大事,要不就是家長裡短說個不停。自己45度角的方向,那個人正在自在地侃侃而談,立軒卻只注意到了身旁的外甥女——連老爺子都不搭理,只是戴著耳機低頭看著什麼。
他的位置只能看到是電影之類的影像,但具體的畫面看不大清楚。因為一直都是以座位戰略逃避話題,外甥女還是他關係不錯的表姐的女兒,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算是不錯,他便貼過去問道:“莎莎,在看什麼呢?”
莎莎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呼喚,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立軒就輕輕地拍了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