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行李要幹什麼?你明天就要走了,乾點什麼吧,吃一頓夜宵給你送行?或者出去逛一圈?不過我們兩個大老爺們也沒什麼好逛的。。”
完全得不到回覆的自言自語一番,祁阮守頓覺無趣,拋棄電腦,在柔軟的床上翻滾兩圈,最後擺成大字形,脖頸卡在床沿邊,腦袋垂下,倒著看周承源。
“你媽讓我們有時間一起去吃頓飯來著的,要去嗎?”祁阮守嘟囔著,也指望周承源回答。
目光停滯在周承源光潔的下巴上,線條流暢卻不柔軟,眼珠子再朝上移動,就能看到那微微下垂的眼睛,映襯著纖長的睫毛,有些像女孩子的眼睛,不過並沒有那麼大,還是單眼皮,就沒那麼水靈了。
手上依舊忙忙碌碌的將東西掏出放進的周承源口氣平穩的答了一句:“不去。”
這冷酷無情的拒絕。
祁阮守鼓鼓嘴巴,心裡頭嘀咕著:還真是不陌生,就跟他倆剛認識的時候,周承源對他的態度差不多,一個字,絕。
“不去嗎?我覺得你媽很關心你,你不去,她會很難過吧。”祁阮守腦海裡又浮出周母那張刻著代表時光痕跡的皺紋的臉,想到周母嘴角帶笑站在廚房裡洗碗的模樣,不禁生出些莫名的感嘆來。他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這些年來,他常懊悔自己以前不懂事,不理解父母,沒能在父母健在時好好感恩。
眼下週承源卻是莫名的排斥著家庭的模樣,總歸是會有些對比的。
聽出祁阮守希望他回家,但周承源並未一口答應,而是難得的選擇瞭解釋。
“我爸一直不接受我的性取向,我回家也吃不了飯,要吵架,要是帶著你就更不好了。”
祁阮守翻了個身,面朝下,兩手盤起,下巴擱在中間,以一種無所謂的口氣說道:“要是我過去會更糟糕,那你就一個人回去吧,總是要回家的。”
周承源手上動作慢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祁阮守似乎是誤會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又補充:“不是說你過去會更糟糕的意思,我和他關係本來就不好,遇上就會吵架,他會砸東西…”
“他…”周承源垂下眉梢,認真思考了一下,終於找到適合的話語來。
“帶你過去,你也會被砸,他砸東西很準。”
祁阮守雖是傾向於希望周承源和家裡的關係更親密些,但也不至於不管不顧的說出偏要去的話來,努了努嘴巴,還是放棄了。
“那算了,你看著來吧,你家的事情還是你決定吧。”聽起來,周父絕對是個暴脾氣,而且武力值高,祁阮守可不想平白無故的跑過去被教訓一頓。再說了,周承源也是個成年人,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心裡卻也是細膩的,大概也自有打算,他就不要瞎湊合了。
祁阮守想通了,就不提了,不過有些後怕的問道:“那你每次回家…該不會你都會被砸吧。”
“差不多。”周承源口上說的雲淡風輕。
祁阮守努力想象了一下畫面:應該是周父大發雷霆,破口大罵,然後周承源直挺挺的跟鋼板似地站著,面無表情,嘴巴里偶爾吐出一兩句話,也是冷冷清清一針見血的。總之,怎麼想,周承源在這樣的對峙中都是不佔好處的,一不會跟長輩動手,二不懂得說好話,三還不躲,估計每次也難得有個安生。
彷彿感受到被東西砸的疼痛,祁阮守‘嘶’了一聲,緊張兮兮的上下打量一下週承源,試圖尋找他身上有沒有什麼舊傷痕。
“他都喜歡拿什麼砸啊?”祁阮守擺出一個肉疼加心疼的表情。
周承源手下整理的差不多,心情好多了,耐心的回答:“一般拿菸灰缸,或者手邊有什麼就拿什麼砸。”
祁阮守抖了一下,毫無立場的一邊倒向周承源。
“哪能這麼砸,砸出事了怎麼辦,那你媽呢?你媽怎麼也不勸著點?”
“勸不住。”周承源搖搖頭:“我爸脾氣上來,誰都不敢說話。”
祁阮守看著周承源把行李箱收到一邊,艱難的從卷皮似地被子中掙扎出來,從背後一把摟住周承源,小孩子脾氣的哼哼兩聲:“那算了,不回去了,都不回去了。”
周承源對祁阮守變臉如翻書的性格完全無奈,只拍了拍他屁股:“好好躺著,我去刷牙。”
“這麼早要睡覺嗎?”祁阮守不鬆手。
周承源惡作劇似地朝前走出兩步。
“哎等等等等,我還沒下來。”祁阮守被他一拖,變成腳尖還貼在床上,整個身體卻被拉長懸在半空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