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待魏子宏告退後,就從座上立起,來至宮臺之上,負袖而立,看著那如雲聚雲散般的諸天萬界。
煉神大能觀望現世時,眼中所看到的,那當真就是一幅畫卷,且來來去去總是那些變化,也難怪此輩不太把現世放在心上,因為相對他們來說,這些東西便非虛幻,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
他曾經想過,如世上若人人能夠修道,人人可得長生,人人得享上境,那自是好的,可實際上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外物無盡,每一人也有自身資質高低之分。
身為太上,他有能力將所有人一併強行提拔上來,可這就如小池塘裡擠進去了無數真龍,即便諸世不曾崩亡,也是死水一潭。
世之妙道,就在於一個變字,若是人人一般,那便無有變化,也就無從進取了。
他目光轉過,再往布須天中看去。
自前次那天聖除去之後,這幾十年下來,因為那位存在氣機激引,後面又有許多異變出現,不過都被他設法一一解決了。
現在仍有最後一點異力未曾料理乾淨。
他先前曾派遣弟子下去搜尋,都是未能探訪到其所在,這就彷彿本來在那裡由此物,但是隨著被人尋上門去,便就又轉到了別處。
他反覆推算,發現這些異力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威脅,而布須天有不少大能停駐過,這些很可能是前賢有意或是無意間留下痕跡。
若是這樣,除非他功行法力臨駕在所有前人之上,否則是難以徹底掃除乾淨的。
不過他要主馭布須天的話,實際未必要全佔,只要以大勢裹小勢便可,雖這般可能有些手尾,可在無法得竟全功的情形下已是最好選擇了,到時就算那些大能回來,也不可能從他手中再拿走主馭權柄了。
昆始洲陸。
常載行到了柏國境內,先是回了一趟家中,與自家父母見過了面。
他離開家中時,只能一個稚子,現在卻已是一個身材高大,挺拔俊秀的年輕人了。常大郎夫婦見他,初時還不敢相認,後來見果是自家兒子,不禁驚喜萬分。
常載發現,十多年未見,自己父母並不見老態,仍是身體康健,後來問過,才知是有人每月送來丹丸,託詞是他帶來的,只是常大郎是魯直漢子,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也從來沒在書信中提起過。
常載暗道:“這定是道長照拂,我若再見得他,定要好生相謝。”
見過父母之後,他終是放心許多,下來他在夾村居住了月餘時日,也並沒有見到息怡道人找來。
實際上此人這些多年不曾前來找麻煩,到得此地的可能已是很小了,不過為了防止意外,還是在此間留下了兩頭飛禽,萬一遇得危機,也可以載得父母飛離此間。
再是幾日後,他便決定動身去往柏都,六年囚禁,終歸要討個說法。
臨行之前,他特意留下了不少金珠銅器,這分給夾山鄉鄰的,畢竟這些年他不在村中,常大郎夫婦也是多靠了這些鄉親幫襯,這不能不加以還報。
他一路乘靈禽而行,一日後,就遠遠就望見了種城。
到了這裡,他不由記起了審峒當日他自己所說之言,先有力而後才能講理。
那是否只要有了力,就可以不講理了呢?
他心下本能否了這一點,因為他感覺自己今日可以這般做,那麼明日他人也可以對自己這般做。
如此說來,講道理看去為了使弱不被強欺,因為這看去對卑弱之人更有好處。
但是再轉念一想,發現不對,只指望他人自己去守規矩,講道理,那是笑話了,除非頭上有一個凌駕於諸有之上的強力來維繫這一切。
而當上面無無有這等力量時,那麼通常情形下,只有實力相近之人因為彼此顧忌,才會講究這些,這幾年來他所經歷的一切無不印證了這個道理。
他暗道:“道長說得不錯,現在我有力,我就可以過來講理!”
正思索之間,忽然見前方有一道神光浮蕩,攔住了他的去路,而後一名玉面金袍,身軀巨大的神只浮現在了眼前,其目光下落,肅然言道:“尊駕自何而來?”
常載發現這位神君威能不小,至少自己沒有把握抗衡,心下猜測這當是柏國的護國神只了,便道:“我來此處,是有一樁私事要了。”
那神君道:“可有憑信?”
常載一怔,道:“什麼憑信?”
那神君見他不知,也便解釋了一下,原來只要是修道人,若是想要入到人道諸國都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