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賈文嫻重重的喝了一聲,然後回頭看向她們身後,“情況緊急,但是請想想主公為何選擇你來押運玉和資金,千萬別辜負主公的期望!”
東菊籬被她這麼一罵,渾身震盪,腦子逐漸清晰,順著她的視線,看見背後的危殆情勢。
對!冷靜下來,小菊!
想想他們已經佈線多久,即使此刻她身陷危境,也不能就此放棄,更不能在心中先投降,那會壞了万俟懿的大事、拖累所有一起努力到今天的人哪!
福家算什麼?
她身上的疤都已經淡了,那段回憶也該化為決心,成為與福家兄妹對抗的勇氣。
“我知道了。”毅然悄悄回到眼底,雙手握緊韁繩,東菊籬看著賈文嫻,“但是我要你們立刻追上來。”
眼見她鎮定心神,賈文嫻如釋重負,“必定不負夫人所望。”隨後又對著其他人大喊:“眾人聽令,保護夫人脫困,大家上!”
東菊籬在同一時刻用力夾緊馬腹,向前衝去。
決走!
她万俟家人豈是貪生之輩?而是明白“苟活殘存”背後的大義。
此去,是去路,也可能成為歸途。
那一天,她在途中,才發現自己很久以前就上路了。
“二哥!”
万俟孝十萬火急,策馬狂奔在青石板道上,接到探子的回報後,一路喊至城牆下。
“才在說他,這會兒總算回來了。”万俟非遠遠的瞧見了,忍不住挖苦。
雙手交抱胸前的万俟懿嘴角微揚,也贊同兄長,未幾略略眯眼,似乎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中伏了!二嫂中伏了!”万俟孝扼住馬首,在城牆前驟然停下,衝著上頭的兄長大喊。
小菊……中伏了?
万俟懿呆愣。
瞬間,熟悉的彷徨洪潮襲上心頭,當年的景象彷彿重演了。
腳下的城牆不再穩固,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倒塌,就連他堅不可摧的韌性和意志都潰不成軍,瞳心擴散,喉頭一陣緊縮,僵硬在原地,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万俟非重重的拍了下万俟懿的肩膀,喚回他的神智,然後看向万俟孝,“說下去!”
“炎陽幫叛變,現在和文嫻帶去的人馬在前方的隘口激戰。”
“炎陽幫?怎麼會?”万俟非皺起眉頭,低聲呢喃,同時瞥了万俟懿一眼。
“我派去暗中跟隨的探子是這麼回報的,請二哥立刻給我一隊人馬,讓我趕去營救二嫂。”万俟孝自動請纓。
“懿,你怎麼定奪?”万俟非問。
万俟懿無法動彈,無盡的恐懼啃噬他的腦袋和胸口,只有不安不斷的蔓延開來,填滿了整個空虛的自己。
他為什麼會認為把小菊送離開城郭就是安全的?
明明外面有福家兄妹呀!
“懿!”万俟非再度大力的拍他一下。
万俟懿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兄長,語氣不甚確定的開口,“我錯了……不該讓小菊去的……是我沒有算好……怎麼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福家的眼線?明明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我怎麼還是沒學乖?”
他懊悔不已,痛恨自己做了以為對她是好的事,反而成了推她去送死的主要元兇。
百密一疏啊!
“莫慌,現在趕去還來得及。”万俟非用正面的話鎮定他的心神,“快想想該怎麼做,你一定辦得到的,你是我們的希望啊!”
“還有什麼希望?”万俟懿表面上平淡無奇,心裡早已被驚惶折磨得痛苦難受,“也許万俟家註定要亡在福家手上。”
“懿!小菊還沒死!你忘了她說過的話嗎?”万俟非又氣又急的說。
絕望開始從万俟懿的身上散發出來,但是他們明明還握有許多後援、許多可能性啊!
這一刻,万俟非才看清楚,東菊籬對弟弟而言,不僅僅是顆棋子而已。
万俟懿對妻子用情至深啊!
相同的,如果東菊籬一倒,他万俟家的真命天子也會跟著一蹶不振。
“小菊說過的話?”万俟懿愣了愣,千思百緒縈繞心頭,好不容易想起了最重要的那句誓言。
約定好了,小菊不會先走……
忽然奇怪他們活在一個扭曲的時代,為何仇家就有這種運氣?
為何幸運之後總是接著不幸?
難道他万俟懿就無法扭轉命運?
不,他偏要顛覆事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