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方離去,流光便回到了卿依身邊。
“皇后,藥已經去煎了,一會便會好,話說董太醫的事——”
流光說道這,卻是打住了話頭,只帶著幾分好奇又頑皮的笑,望著卿依。
“小姑娘除了倔強一點,矯情一點,倒真不錯,對得上陳煙寒一片苦心,唔,齋飯好了麼,餓死了,這什麼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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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裡的暮鼓響起,欲言隨著太后身邊的人一道用完晚齋,便是與眾人一道在寺廟門口排成長長的隊伍,恭送帝后至西山頂祭天——為了在明日日出前到得頂峰祭壇,必須得夜間啟程。
等送走了宇文灝明與卿依,已經是過了亥時,太后勞累了一日,便覺得頭昏,欲言讓太后服用了一些安神定氣的藥,過了片刻,太后便在別院的床榻上安然入睡。
欲言這才與秋禧相攜回到隔壁的一間禪房歇息,春祥則與另外一個宮女留在太后身邊值守。
秋禧是太后身邊的一等宮女,早就睡慣了柔軟的床榻,此際躺在堅硬的地鋪上面,卻是輾轉反覆,難以入眠。
欲言是吃慣了苦的人,可是心中有事,同樣毫無睡意。
“董姑娘,你跟陳將軍真的從小就訂了親?”秋禧轉過身子面向欲言問道。
“嗯。”
“他兩年前真的退了婚?”
“嗯。”
“董姑娘這麼好,他為什麼要退婚呀?”
欲言沒有回答,在黑暗中悄然無息。
“那你說陳將軍會娶郡主麼?”秋禧換了一個問題。
欲言依舊沒有回答。
太后跟皇后都要他娶,他真能不娶麼。
“董姑娘,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陳將軍麼?”
秋禧又換了一個問題。
欲言還是沒有回答。
“董姑娘。你是不是睡著了呀?”秋禧問完這個問題,又覺得很好笑,於是自己便先偷偷的笑了起來。
欲言突然很羨慕她,年紀與自己相仿,卻能這般無憂無慮。
東東兩聲,門外響起了叩門之聲。
“什麼人?”秋禧一邊起身一邊小聲的問道。
“請問董太醫在麼?”一個女子亦壓低了聲音回答,生怕吵到了隔壁的太后。“靖平郡主身子不適。想請董太醫去看一看。”
欲言聞言,急忙撐起了身子,略帶著幾分不安的神色看著秋禧。
“沒事。你去看看,要是久了都不回,我就去找你。”秋禧一邊將欲言的衣服拿來替她披上,一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來了。”欲言答到。然後一邊感激的看了秋禧一眼。一邊穿好醫袍開啟了門。
卻見宇文霓霞身邊的丫鬟夏蟬,提著一隻精巧的羊角燈籠。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
“郡主好像是吃壞了東西,總說肚子疼,還請董太醫去瞧上一瞧。”夏蟬一邊前邊引路,一邊說道。
欲言想起白日裡在楓林處見到郡主時的那副態度。心裡禁不住的一陣陣發慌。
她此刻,最怕見的人,便是宇文霓霞。
二人出了別院的門。穿過小溪,進了寺院的後門。然後貼著高大的院牆一直朝前走去。
僧人們作息極有規律,一向早睡早起,即便今日是皇家蒞臨,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人也都已經睡下了,只留下幾座大殿裡的長明燈,徹夜不息。
永安王位高權重,郡主下榻的禪房也僅次於皇后那間,在山門殿的東側,鼓樓的後頭,最是幽靜的一個場所。
欲言忐忑不安的隨著夏蟬來到郡主的屋內,果見宇文霓霞趴在屋內僅有的一張桌子上,捂著肚子,緊皺著眉,時不時唉喲幾下,一群丫鬟則緊張的圍繞在她身邊,一會遞熱水,一會遞熱毛巾,忙得個不亦樂乎。
“董太醫來了,董太醫來了。”丫鬟們見夏蟬領著欲言進來,便急急的讓出了位置。
欲言來到宇文霓霞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這才上前,一邊檢視氣色,一邊詢問病情,然後再切了一回脈。
郡主脈象平穩,絲毫不像腹痛之症。
“郡主千金之軀,胃腸嬌嫩,禪院的飯菜太過粗糙,一時難以克化才會這樣,只需用山楂枳實苡仁等煎水頓服即可,我這就去給郡主擬方子。”欲言自然不能說郡主無病,俗話說,三分治病,七分治心,這是醫家通識。但凡遇到這樣的病人,醫者一般都會說個泛而化之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