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人?嫁給誰?”陳煙寒陡然一驚,聲音竟有那麼幾分不穩。
難道她跟宇文哲明真的到了這個地步?
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指尖竟開始微微發涼。
“說來也是巧了,”欲言卻是冷冷一笑:“今早令姑父大駕光臨我杏林堂,替他兒子提親來了。”
“你說什麼?”陳煙寒定定的望著董欲言。
“不是吧!”何雪松亦是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
“仁濟局的馮先生來替他兒子向我求婚,我下個月便要與令表弟成親了,這麼說陳大人總該明白了吧。”欲言說罷,朝陳煙寒舒眉一笑,然後抱起包裹,轉身便朝屋外走去。她的笑顏是如此歡悅,似乎這真的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只是她腳步尚未邁開,便覺一隻手腕被人緊緊攥住,那人攥得是如此的用力,欲言只覺得骨頭似要被捏斷一般,就在她疼得要叫出來的那一刻之間,那股力道又瞬間消失。
“你怎麼能夠答應嫁給他?”陳煙寒雖迅速鬆開了她的手腕,但是眼裡的慍色卻絲毫不減。
欲言一邊伸手握住自己那隻被捏疼的手腕,一邊又羞又怒的看著眼前這人。
“我曉得陳大人的意思,陳大人是想替令表弟尋覓一位賢良淑德,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像我這家世清貧,既無德言容功,還唯利是圖不顧羞恥的女子,自然是配不上令表弟的,只是我是配不上,但我那杏林堂的招牌還是——”
董欲言邊說邊帶著冰涼的微笑看著陳煙寒,只是她的長篇大論尚未發表完,便已經被陳煙寒打斷。
“我不想跟你鬥嘴,”陳煙寒惱怒得但覺呼吸都有那麼一瞬間不暢,該死的,她怎麼能把他兩年前的話記得那麼清楚!他深吸了口氣,接著怒衝衝道:“你曉不曉得天佑是什麼樣的情況?”
馮天佑雖年已弱冠,但七歲那年一場大病,使他心智受損,至今行為仍如孩童一般。
“我自然知道,我父親曾跟我說過。”
當初馮家公子病重,董成謹曾建議服用牛黃硃砂,馮元凱剛愎自用,不予採納,後來馮天佑雖僥倖留得性命,智力卻永遠停留在了七歲那一年。此後董成謹偶爾會將這事當作一個病例講與女兒聽。
“只是令姑父要的是杏林堂與仁濟局結為同盟,我也想要家人能吃飽穿暖,更何況,”欲言仰起頭,望著陳煙寒,面上又揚起一個帶著譏諷的微笑“令表弟雖身有殘疾,卻總不會薄情寡義,也不會始亂終棄,再說了,再差,也比探花樓要好,所以我還是很感激令姑父的。”
欲言說罷,便抱著藥囊,低下頭,趁眼淚湧出之前,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陳煙寒卻是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的站立在原地。
該死!他怎麼忘了這事了!
探花樓,她跟探花樓有個賣身之契。
半年前的事情猛然清晰浮現,那時他曾聽馮元凱說起這杏林堂的董小姐寧願將自己賣給探花樓也不肯盤出杏林堂一事,只不過彼時那位杏林堂的董小姐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模糊的名字,她到底會怎麼樣,他並不曾放在心上。
甚至馮元凱能不能拿下杏林堂,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不過是作為子侄,順手幫他一把罷了。
怪不得她連太后的玉佩都敢當,是誰把她逼到這個境地的,是誰一手促成這一切的?
“雪松,跟我去探花樓。”他說罷,人便已經揭簾而出。
“公子!公子!”楚容急急呼喚了兩聲,只是陳煙寒似沒有聽見一般,腳步沒有絲毫的遲滯。
素問園門口,栓著兩匹高頭大馬,一匹棗紅,一匹雪白。
陳煙寒與何雪松一人上了一匹,鬆開韁繩,便朝探花樓方向奔去。
“我好像看到有人搬石頭砸到自己腳了。”馬背上的何雪松忍不住發表了一點意見。
陳煙寒沒有答話,只悶聲策馬疾馳。
“我曉得董姑娘是你故人之女,你不忍心看她嫁給天佑,”何雪松一副善解人意狀:“咦,只是奇怪了,當初是誰讓京城所有錢莊斷了人家的銀貸,逼得人家賣房子的,又是誰出的主意讓她弟弟欠下那麼大一筆賭債逼得人家賣身的?”
陳煙焓聞言,終於忍不住,猛地一勒韁繩,胯下那匹棗紅駿馬豎起一雙前蹄,嘶鳴一聲,便止住了步伐。
何雪松也急忙勒住馬匹,不解的看著陳煙焓。
“我告訴你,我對她的厭惡,跟當初一樣沒有絲毫改變,”陳煙焓坐在馬上,對著何雪松一字一句的大聲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