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身邊安插了那麼多的耳目,就不允許我打探一下陳將軍的奇聞軼事麼?”
——宇文哲明曾說過的這句話依稀浮現耳旁。
那個人看起來對欲言若遠若近,因此自己對他也總沒有太過在意。
只是這又怎麼能怪宇文哲明呢,自己若不曾做下那些事,又怎麼會給他機會呢,自己若不曾將欲言逼入絕境,她又如何會對自己這般深惡痛覺呢。
“話說老六對董姑娘到底存了什麼心思?”何雪松手執一子,望著棋盤,有點舉棋不定的樣子。
“他若能真心待她,那自然,那自然——”‘很好’兩個字到了陳煙寒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就算宇文哲明是真心待她,也絕不可以。
“我去睡覺,”陳煙寒忽然將手裡握著的一小把棋子放回了棋笥之中,“到了午時你叫我起來,我今天還要進宮。”
陳煙寒忽然站了起來,面上神色也變得清朗了起來。
“是朵翰國王來訪的事麼?”何雪松邊說邊低頭將棋盤上的棋子一枚枚的收回。
“是,可能又要打戰了。”陳煙寒若有所思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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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與陳家姑爺再次決裂之事在杏林堂跟素問園裡已經人人知曉,眾人也知道了當初所有銀莊同時停了杏林堂銀貸,逼得欲言賣了房子一事,竟然是那陳煙寒所指示,也知道了子浩那日之所以會被誘去探花樓豪賭,也都是陳煙寒授意所為。
“幸好小姐發現得及時。沒能真嫁給那個人,你說這天底下,怎麼就有用心這般歹毒之人。”
“可不是麼,倘若小姐真嫁與了那樣的人,日後不曉得要被欺負成什麼樣子,現在看起來,他向小姐求婚。也未必就是出自真心。搞不好那人心裡在算計著小姐什麼。”
眾僕從當著欲言的面不敢說什麼,背面卻是難免議論紛紛。
欲言卻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面上的神色比往日更安靜了些。
入秋之後。隨著幾場秋雨的清洗,天氣越來越涼,白日也越來越短,欲言現在是天不亮就起床操持著堂裡的事物。而小閣樓的桌子上,再也不曾多出什麼物件。
“唔。再過幾天就是平裕大集了,這一次姚叔把小浩也帶去,讓他長長見識。”
這日天還未亮,欲言一用過早膳。便開始與姚叔姚媽商議著平裕大集之事。
這平裕大集位於京城以南一百多里的平裕縣,每年中秋後十天,全國各地的藥材商要是要雲集到此。帶來今秋新出的藥材,同時各地的醫局藥館也會讓可靠的僕從帶了銀兩來此選購這下一年所需的藥材。
以往杏林堂都有專人負責此事。只是這兩年不比往常了,都只能姚叔一個人前往。
“也好,是該讓少爺出去見識見識了,”詹老現身坐在一旁點著頭微笑道,只是說完又忍不住感慨了起來:“想當年,每一次平裕大集,我們杏林堂的人不到,他們都不敢開市,所有的藥材,都必須我們家的人先看過了先挑過了,才能輪到其他醫館的人,就連這藥材的價格,也都是我們家說了算,唉!”
人一老,便難免懷舊,欲言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以後也會有那一天的。”
姚叔卻是沒有那麼輕鬆,他皺起了眉頭,好一會方道:“聽說最近南邊不太平,大涼山那邊時不時有劫匪,我一個人還好說,少爺年紀還那麼小,怕是不太妥當,莫若等過個幾年再說罷。”
“大涼山的劫匪又不是才有的,以往我們家的人帶那麼多的銀子上路都不曾遇到,你這會子卻又怕了,再說過幾年就沒有劫匪了麼。”欲言笑笑的道。
她怎麼能等過幾年呢,她是恨不得子浩能一夜之間長大,好承擔起杏林堂唯一男丁該承擔的責任。
“以往咱們家跟著保鏢呢——”姚叔說道這裡,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相比往日的種種排場,現下的境況實在是顯得太過淒涼,小姐已經在很努力的支撐起風雨飄搖中的這個家,他又怎麼能推脫呢,小心點,應該不會有事的,誰還會看得上他們這種小門小戶呀。
“那等過完中秋,就開始準備吧,詹大爺把今年要進的藥材寫個單子,唔,聽說今年黃連漲了不少呢。”姚叔終於是讓步了。
“——小姐,小姐,宮裡來人了。”姚媽粗大的嗓門突然在門口響起,把欲言,姚叔與詹先生都嚇了一跳。
“宮裡的人?”欲言面上不禁露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