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說不出的柔和動聽,仿若給這帶著幾分蕭殺氣息的照堂裡帶來了一絲淺淺的暖陽。
就連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的欲言也不禁抬起頭循聲望去。
卻見門口站著一位身著黑色緇衣的女尼,安詳的站立在門口。
欲言方才聽聲音,估摸著來者估計是個年輕的女子,不想此刻看來,應該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了。
只是即便如此,即便已經剃度,即便緇衣在身,依舊是掩蓋不了她的驚人美貌。
潔白的面板,乾淨的五官,柔和的表情,這是一種既震懾人心又與世無爭的美貌。
所有人見到這位女尼,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不由得肅然起敬,即便是手拿刑具的那名內監,也不由得垂下了手低頭直直的站立。
“吳——明月法師。”就連太后也站起了身子。
太后身後的一干宇文族人亦站了起來。
就連永安王也上前兩步迎了上去,放低了聲音道:“明月法師,你怎麼來了。”
只是他嘴裡語氣雖然和緩,面上卻是難掩微微的驚訝之色。
明月法師自從剃度那日起,似乎就只知道日夜祭拜先帝亡魂,從來不理其他俗世之事,即便皇家大祀也不能讓她眼皮子多跳一下,此刻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
只是他宇文瀛腦子裡念頭還剛起了個開頭,卻是已經果然聽得明月法師一字一句道:“我是為昨夜之事來的。”
永安王面色微微一變。
昨夜明月法師是在地藏王殿的那個耳室內祭拜了先帝一整夜,這個永安王是瞭解的。
只是昨夜事情鬧得那麼大,就在她身後的院子裡,她都罔若未聞。她不開口,自然也沒有人敢去問她,只是現在怎麼又會來到照堂?
他目光不禁掃了宇文哲明一眼,卻見宇文哲明面上亦是帶著幾分不像是裝出來的驚訝之色。
回想起來,宇文哲明昨夜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自然沒有機會去勸說明月法師,難道是陳煙寒所為?
只是自己昨晚已經將大慈悲寺看管得嚴嚴實實。每一個巡邏組都安排了自己的內監。如果真是讓陳煙寒混了進來的話,那是不是說明自己的人也開始投向了陳煙寒,也就是當今皇上這一邊呢。
這個念頭一閃過。面上便是有幾分發青。
“據說昨夜寺裡出了一位女賊,偷了觀音像前的供品,還打翻了長明燈,是不是。”明月法師如水般的聲音輕柔的問著。
“回法師。正有此事,那名人犯現已經捉到。”
永安王高聲道。他面上神色已是恢復了鎮定。
“哦。就是這名女施主麼,她已經認罪了麼。”明月邊說,邊緩緩朝欲言走去。
“尚未認罪,只是那晚只有她經過那裡。也在她身上搜到了失竊的供品,人贓並獲,卻也由不得她狡辯的。”永安王神色自若的答道。
“孩子。是你做的麼?”明月法師來到欲言身前,微彎下腰。拾起了欲言的一隻手,然後一雙眼睛在欲言面上仔細的打量著。
“不是。”欲言搖了搖頭,但覺那隻與自己相握的手掌溫暖又柔軟。
“昨晚我是從偏殿經過,沒有打碎長明燈,更沒有去拿供品。”
對皇家而言,最嚴重的罪行是碎了供著的長明燈,但是對欲言來說,說她盜了金核桃才是最讓她難堪的。
“昨晚,正好貧尼也在那地藏王殿。”明月法師輕輕鬆開了欲言的手,然後直起身子對太后道。
“這事本王也聽說了,只是那巡邏的師父說,法師一直是在耳室內誦經,背對著門,想必對事情並不瞭解,所以未敢打攪法師修行。”永安王沉聲道。
他這句話,便是要封死明月法師可能為欲言的辯解。
“再說了,這位姑娘品行不端,家教不嚴,自己曾賣了太后賞賜的玉佩不說,弟弟年紀輕輕,便嗜賭如命,唔,還有,”永安王說道這裡,望著明月法師,又是微微一笑,接著低聲道:“她還是董成謹的女兒。”
他最後這句話,果然讓明月法師那張原本如一口古井般的臉孔有了微微的波瀾。
永安王似乎很滿意自己這句話造成的效果。
明月法師再次細細的望著欲言,過了許久許久,終於開口道:“沒錯,就是她。”
她這句話一出,董欲言頃刻呆若木雞,永安王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
想不到明月法師竟然是來指證欲言的,早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