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遙遠問完就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按鈕,知道趙國剛完全無法回答。
答三萬擇校費吧,譚睿康就在旁邊。
答沒有吧,趙國剛好歹要照顧自己兒子心情,況且想也根本不可能,遙遠對自己的母校簡直是知根知底。
譚睿康嚇了一跳,問道:“姑丈,什麼東西,什麼費?”
趙國剛沉聲道:“目前還沒定,看他中考的成績。”
“哦。”遙遠冷冷道。
譚睿康臉色有點不知所措,他聽到一個天文數字,卻不知裡面有什麼玄機,而且遙遠與趙國剛的氣氛有點僵,電梯裡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遙遠無數次地聽過他爸的錢就是他的錢這個道理,趙國剛家那邊的親戚有許多人告訴過他,要看好他爸,別被人騙了錢。趙國剛沒有續絃,遙遠也不可能願意多個後媽,他的獨佔欲不是一般的強,誰霸佔他爸都不行,他們父子的錢也不能給外人花。
趙國剛去開車,譚睿康小聲問道:“遙遠,擇校費是什麼?”
遙遠善意地說:“沒什麼,恭喜你,哥,以後咱們就是同學了。”
譚睿康眉頭擰成一個結,趙國剛把車開過來,帶他們去吃午飯。順便聊幾句關於新學期的事,要去給譚睿康買新的書包與文具,衣服鞋子,辦公交卡。
遙遠一句話不說,坐在副駕駛位上,倚在車窗邊看外面的烈日,在想譚睿康是不是趙國剛私生的。
“你爸爸帶你來那年。”趙國剛說:“小遠才兩歲,你四歲。”
譚睿康的眉頭暫時舒展開了些,說:“我都忘了。”
趙國剛道:“當時這裡坑坑窪窪的,還是開發區,現在已經是市中心了。小遠的媽讓你爸爸來做生意,剛開始改革開放……原野的股票一股三塊錢,最高的時候漲到一百多。”
譚睿康說:“我爸他當年為什麼不來?”
趙國剛道:“他說老家兩老沒人照顧,小遠的外公住不慣城市,家裡的田也沒人打理。”
“現在呢,田都租出去了?”遙遠道。
趙國剛道:“現在你母舅家沒多少人種田了,可能再過幾年,能發展點旅遊業……一眨眼就這麼多年了。”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趙國剛說:“你睿康哥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喜歡得不得了,抱著你親個沒完……”
遙遠臉上泛起紅暈,憤恨地說:“別提這些行不行?”
譚睿康哈哈大笑,說:“姑丈,我都忘了。”
趙國剛想起去世的妻子,聲音溫和了很多,又說:“睿康還捨不得走,說要弟弟要弟弟。”
譚睿康唏噓道:“我媽媽那時已經不在了,她以前說過給我生個弟弟。”
趙國剛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掛檔踩油門,說:“小遠的媽媽和你爸爸雖然是表兄妹,小時候感情卻最好,小遠,你和你哥哥也要好好相處,知道麼?”
遙遠冷冷地答了,趙國剛知道這個兒子正是青春期犯渾的時候,說多了只會吵架,便這麼輕輕揭過了。
中午趙國剛帶著他們去吃飯,譚睿康吃不慣帶血的白切雞,趙國剛便又給他點了些別的菜,看在遙遠眼裡只覺譚睿康越來越討厭,就算不做什麼光坐著,也有種說不出的排斥感。
趙國剛還是很能聊的,在商場混了多年,哄兩個小孩自然不在話下,提到家鄉時譚睿康便有說不出的話,家裡養的柴雞,吃魚的鴨子下的鴨蛋,開春第一道筍子,老家的特產……遙遠聽得心煩,譚睿康說話的時候他就不說話,而遙遠說話的時候譚睿康也有八成聽不懂,遂插不上話。
一頓飯勉勉強強吃完,趙國剛又帶著他們去買東西,遙遠很少在國貿裡買書包文具——他看不上這些,都是趙國剛的習慣。遙遠喜歡去步行街淘一些不貴卻顯得時尚的男生卡通玩意,譬如酷貓又或者日本貨。
趙國剛給譚睿康買的單肩包,文具都很貴,看上去卻平平無奇,沒半點品味,還買了雙球鞋,那種款式的球鞋倒貼錢給遙遠穿遙遠都不穿。
結賬的時候譚睿康堅持要自己付錢,遙遠心裡既無奈又好笑,趙國剛道:“睿康,別和姑丈客套這些,以後等你工作了,有的是時間給姑丈買東西。”
譚睿康沉默很久,最後感激地點了點頭。
趙國剛開車回樓下小區,付完錢讓譚睿康先去剪頭髮,帶著遙遠上樓去,打算安撫一下兒子,然而回家沒幾句兩人就吵起來了。
“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錢?!”遙遠道:“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