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無聲在偏僻的院落蔓延時,少年一無所察,正安靜地坐在桌邊。
吃日用度都是最好的,時瓷的臉色也被養得好了些。
原本就白皙的面板更是多了一層濾鏡一樣的柔和,腮邊泛著淡紅,眼珠烏黑,隱約也有點了神采。
桌邊放著沒怎麼動的晚餐。
程叔勸過少年多吃點,但不敢勉強,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瓷剛好些的臉色因為一天沒怎麼好好吃飯又蒼白下去。
藤蔓輕動。
祂有許多方法能讓時瓷好好吃飯,但那些都不是能用在他身上的手段。
根據程叔的話,時瓷似乎是因為這裡的僕人都隱瞞的陳福的訊息,所以生氣。
為什麼少年會主動問起陳福?
難道真的認為那場迎親是出自那個普通人類的手筆?
天色已晚,纖細的人影從窗邊離開,看動向是要去休息。
黑霧又一頓,才意識到已經這個時間,最終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打擾時瓷的睡眠。
藤蔓知道少年的眼睛在緩緩恢復,對光線愈發敏感,在時瓷上床後關上燈。
隨後像只小狗一樣安順地趴在床邊。
少年的呼吸逐漸平穩,屋外的黑霧依舊沒有散去。
反而更加濃重,站在院內都看不見天空的月亮,像是下墜到地面的陰雲。
祂居然也會因為躊躇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少年在想什麼,是否恢復了記憶。
如果有記憶,為什麼要選擇那間小屋。
如果沒有記憶,為什麼要選擇那間小屋。
祂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出現這種矛盾多餘的思緒,束手束腳,好像做什麼都不對。
面前的似乎不是院落,而是一堆壘疊的積木。
搖搖欲墜,危險地維持著平衡。
輕微的力道就會讓這疊積木倒塌,散落的積木塊橫亙在祂和時瓷中間,再無法修復。
夜色濃重中,程叔來過一次,看到院前的墨色一駭,什麼也沒問,悄無聲息地離開。
到了第二天早上,程叔忍不住提醒:“時先生對光線敏感,應該是靠著天色辨認時間。”
已經快到了少年起床的時間。
今天沒雨。
但屋外依舊黑壓壓的一片,看不見晨光。
過了一會兒l陰雲才散去。
天空又恢復了往常的晴朗。
是少年最喜歡的晴天。
樹下站著一個身形頎長,寬肩窄腰的俊美成年男人。
眉毛略微皺著,神情冷峻。
祂問:“陳福在哪兒l?”
“還關著。”
主人讓他注意著那個普通人,程叔在接到命令後就把陳福查了個乾淨。
村人出身。
性格跋扈貪婪且虛榮,從小橫行霸道,找機會進入了神廟依舊不收斂。
他不
敢在神廟內耍橫,但對著那些慕名而來不知情況的信徒就毫無顧忌地索賄。
有的人反應過來,不想在神廟生事,陳福拿走的那點東西對他們來說也是九牛一毛,就沒有追究。
有的人真的信了陳福所謂的神官身份,沒有資格進入神廟,也就無從知道陳福誇大其詞。
再加上陳福的父親村長造勢,還真被這種披皮的老鼠偷了些名聲。
程叔查清楚情況,本來想立即處理了這隻蛀蟲。
但神廟主人的原話是“盯著他”。
一直到陳福飽暖思□□,受不了待在神廟的寡淡,居然動了接外人到神廟的念頭,還是以“為神廟沖喜”這種敗壞神廟名聲的理由,程叔才得到了處理陳福的命令。
本來已經夠摸不著頭腦。
在主人不讓他澄清和阻止李家人賣兒l子的行為,反而順其發展,把迎親接人的從一頂偽裝後的破落轎子,變成帶著奢華聘禮的隊伍,甚至神明親自化身下山後,程叔徹底呆住。
尖臉婦人說的什麼為神廟沖喜,所以陳福娶親是假的。
要娶妻的不是陳福。
而是神明本尊。
祂聽不出喜怒的話:“關著?”
程叔當時擔心直接把陳福處理乾淨,對那位少年表現出異常關注和喜愛的神祇不解氣,特意把人留著。
現在心底暗歎糟糕,還不如把人收拾了一了百了。
但程叔怎麼會想到,高高在上的神祇會莫名其妙地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