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更像是在尖銳危險的環境裡訓練出來的眼色,包裹後變成了貴公子的體貼。
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了少年慢慢平穩睏倦的呼吸,沒有馬上說話。
再開口,聲音也輕了許多。
“他這種人的確就是不知好歹,敏感又自私。”
“即使有人主動靠近示好,他想到的也只是對方什麼時候會熱情消退離開。”
“對討厭的人漠視,對喜歡的人迴避。”
時瓷勉強睜開眼,遲疑地問:“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袁竹雨依舊沒回頭,端正地坐著鏡子前,看不見臉,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想提醒你吧。”
“但好像晚了。”
當旅人意識到自己處於沼澤中時,就已經無法離開,只剩下被泥沼吞噬,融為一體的結局。
柔軟的床上,略有波動的呼吸聲徹底平穩。
時瓷半張雪白的臉埋在被子裡,露出的眉眼柔順精緻,眉頭似蹙非蹙,似乎也感覺到了昏睡前若有若無的詭異,但已經來不及反應。
房間極安靜。
然後是行動間衣料的摩挲聲,硬底皮鞋與地面接觸的規律腳步聲。
應和著輕微的心跳。
袁竹雨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但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無聲地沾滿淚水,眼睛裡全是恐懼和驚恐。
但他除了眼珠子,完全無法行動。
腳步聲在床邊停下,在袁竹雨的視角,隱約從鏡子裡看見了男人的動作。
男人單膝跪在床邊,動作虔誠近乎膜拜,抬手似乎正要去觸碰床上的少年,宛如褻瀆。
袁竹雨倉惶地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願死在副本里。
魔鬼不會對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留情,給了貪婪虛榮的奴僕多少東西,就會千倍百倍地收回利息。
在碰觸到對方之前,男人短暫地找回了自制力。
“嚴清川對你完全沒有興趣。”
那條狼犬在注意時瓷。
但又理所當然。
袁竹雨忽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我……”
他意識到什麼,壓低聲音:“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打探到……”
聲音在下一秒消失,鏡臺前的人影不見。
為了防止另外一個房間裡的晏敘察覺,袁竹雨還有用處。
簡頌想,真正的原因或許是他面對時瓷完全沒有自制力。
但又不想別人窺見哪怕半點他的美好。
似乎有薄被與面板蹭到的細碎響聲,然後是少年很輕的悶哼。
沉默的房間裡只能聽見一個人低沉的自語聲。
“只是量尺寸,需要定製衣服。”
“寶寶好乖。”
“好配合,是因為也想漂亮地出席婚禮嗎?”
男人冷白的面板已經浮現不正常的紅,但手上的動作依舊剋制,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痴迷和昡惑。
技能在失控中略微逸散,無形的絲線在面板上留痕,但下一刻就被消解。
男人的動作一頓,卻並未流露意外。
“系統。”
他念出兩個字,很輕而冷地笑了聲。
次日時瓷驚醒,先是盯著木頭天花板茫然地看了會兒,然後扭頭,一愣。
旁邊空蕩蕩的,並沒有袁竹雨的身影,甚至床單平整,不像有人睡過。
難道是已經起床整理好離開了?
時瓷沒有馬上起來,而是回憶昨天晚上稀奇古怪的夢。
他好像夢到了簡頌。
真實得有點嚇人。
時瓷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做這種夢自己嚇自己。
時瓷:[系統,晏敘的變化要怎麼處理?]
按照劇本的邏輯,時瓷接近簡頌是因為晏敘的任務和條件,但現在晏敘主動提出不要他接近簡頌,他是聽還是不聽?
如果聽,跟劇本里他假戲真□□上簡頌的戲份衝突。
如果不聽,好像又跟躲躲藏藏的性格不符。
畢竟他應該很怕晏敘公佈自己做假道具、開始是因為“任務”接近的動機。
時瓷都想嘀咕:[都怪晏敘,如果他像原劇情一樣不管我就好了。]
怎麼忽然良心發現,離奇得像老虎改吃素。
時瓷等
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