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採買什麼是不行的,他為武人,要的就是一把子力氣,怎能含混?
杜菀姝回想起自己讀過的雜記。
“熬些雞湯,做臊面吧,”她說,“再切些牛肉去。我記得雜記裡寫,肅州當地早食,是要吃麵的。”
李義趕忙點頭:“夫人說得沒錯。”
王嬸應下,趕忙擦了擦手,往市集去買肉。
這麼交談了幾句,杜菀姝也打起了精神。
雲萬里再如何嫌惡她,日子也是要照過的。
她得把精氣神養好一些才行,三日之後回門,可不能叫父母兄長擔憂。
…………
……
一個時辰後。
雲萬里自郊外歸來,天已大亮。
初夏的清晨還略帶幾分涼意,但練了一早的武,他還是熱的滿頭大汗。
回去之後,雲萬里照例先是洗沐更衣,而後來到正廳。
他大步跨過門檻,雙目觸及到那抹竹綠襦裙,身形巨頓。
……練武時潛心貫注,雲萬里早就把煩惱和心事拋到腦後去。他又向來獨居,以至於直接把杜菀姝給忘了。
直至雲萬里又瞧見那玲瓏纖細的身影,端坐在桌後,靜等他歸來。
杜菀姝柔聲開口:“夫君,坐吧。”
婉轉聲線猶如鶯啼,可落在地上,卻像是杜菀姝狠狠甩了雲萬里一巴掌。
“可是餓了?”杜菀姝說,“三娘不知夫君喜好,只能斗膽,按照夫君家鄉的習俗備飯,還望夫君不要怪罪。”
“……”
“夫君?”
別喊他夫君。
雲萬里的話幾欲出口。
杜大人把女兒嫁給他,不過是權宜之計。
早晚是要和離的,她會是惠王的妻子,何苦一口一個夫君,還要如此討好他、伺候他?
精養嬌慣小娘子,不該過這般清苦的日子。
但……
瞧著杜菀姝那清亮的眼,雲萬里就覺得喉嚨裡像是哽住了一塊大石頭。
久違的熱飯,清秀的眉眼,就這麼擺在雲萬里的面前。
像一幅畫,明明近在咫尺,雲萬里卻又覺得隔著層畫布般遙不可及。
這樣漂亮的畫,是不該出現在他家中的。
雲萬里實在是說不出口。
到了,他喉嚨滾動,也只憋出了一句:“嗯。”
到案前坐下,雲萬里才發現桌上擺著的竟是一碗臊面。
雞湯熬的清亮,麵條切的又長又薄,被厚厚的肉片壓在湯裡,猶如白淨的絲帶。雲萬里拿起筷子,稍稍一嗅,還嗅到了香料與姜的味道。
雲萬里抬頭,卻發現杜菀姝沒動,她只是用那雙清明杏眼緊緊盯著他,雙目灼灼,恨不得要比那天邊的星星還亮。
這是等他嚐嚐看呢。
他端起碗,喝了口湯,雞湯順著就暖進胃裡。
在肅州隨處可見的早食,雲萬里卻已多年沒吃過了。
熟悉的香味隨胃部充盈到心底,讓他不自覺繃緊的面孔逐漸放鬆。
“很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