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聽得分明。不出多時,就見幾名官兵押著兩名穿著樸素的書生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那名男子還在止不住掙扎大喊:“我何罪之有,竟引得禁軍前來抓捕?!”
“少廢話!”
押送書生的官兵從背後給了他一腳:“你寫了什麼文章,難道不清楚?押走!”
這一腳直接將書生踹進泥地裡,臉率先著地,摔了個好歹。
杜菀姝遠遠看著,禁不住揪緊衣角。
身著甲冑的官兵來得快,走得也快。他們迅速押送走了兩名書生,留下滿街議論紛紛。
“竟是禁軍來抓人?”
“這是寫了什麼,得罪官家啦?”
“房子行,這名字我好似在哪兒聽過……”
杜菀姝側耳傾聽茶棚裡的交談,低聲唸叨:“房子行。”
雲萬里:“你認識?”
杜菀姝猛然回神。
禁軍抓人,倒是把他們逼到了茶棚裡,這下雲萬里就不用再淋雨了。杜菀姝生怕他就這麼牽著馬走,乾脆也跟著下馬。
他的頭髮、面龐,乃至睫毛上都是細密的水珠。雨雖不急,下得卻很密,怕是內裡的衣物也溼透了。
杜菀姝掏出帕子:“擦擦吧。”
雲萬里視線往她雪白的手帕瞥了一眼,而後只是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不用。”
杜菀姝的手僵在原地。
“我……聽二哥說起過這個人,”她訕訕回答,“說是青州來的,上書陳情,要官家徹查去年壽州科舉舞弊一案。”
“壽州舞弊。”
雲萬里登時瞭然:“斬了個地方官,不了了之。”
杜菀姝放輕聲音:“據說是最後咬出了高丞相。”
去年京城人人都在關注此事,杜菀姝也是見二哥唉聲嘆氣,才問了一嘴。
當時提及高丞相,誰也沒多想,但現在——
說是禁軍抓人,寫得文章冒犯了官家。可是在經歷賜婚風波後,杜菀姝細想前因後果,難免會覺得其中有高丞相的手筆。
好端端的年輕書生,也是滿腔熱血與正義,才想著要徹查舞弊之事。
犯得著要禁軍親自押送麼?
杜菀姝越嘀咕越覺得心裡犯堵,她略帶不忿道:“就,就沒什麼法子能救救他們嗎?”
雲萬里的視線掃過來。
“那又當如何?”他的聲音分外冷淡,全然不為方才風波所動:“你父為當朝御史,你不也受此屈辱。”
“可——不是的!”
杜菀姝趕緊出言:“我只覺得生氣,並不覺得屈辱。”
雲萬里:“連惠王都無法選擇自己想娶誰不想娶誰,更遑論一介平民。”
他沒聽進去。杜菀姝頓覺氣餒:當真就厭惡她到這般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