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曹操似乎對曹昂並未生氣,只是輕輕嘆了一聲,說道:“昂兒,你爺爺慘死徐州,這件事情為父早已看開,人生亂世,孰能無死?雖然這番變數的確令我十分氣憤,可是就算我屠殺盡了整個徐州,你爺爺也不能復生。”
曹昂連連點頭,一想到自己慘死於徐州境內的祖父,曹昂的眼睛也紅了。
曹操繼續說道:“可是我之所以對徐州用兵,一路上多有屠殺,卻並非是因為報仇,而是為了當下的局勢……”
曹昂似乎有些不解,一雙眼睛中露出迷惘的神情,盯著曹操。
曹操知道曹昂不明白自己的話,也不賣關子,立即解釋道:“徐州乃是我兗州的毗鄰,陶謙此人是個刺兒頭,年輕時候便十分好鬥,無論是平定西涼之亂還是黃巾之禍的時候都是一馬當先。如今雖然上了年紀,卻是個老而彌辣的姜,侵略性愈發強了。咱們兗州四面臨敵,你說我能夠任由陶謙在徐州興風作浪嗎?”
曹昂搖頭說道:“當然不能!”
曹操點頭表示讚許,繼續說道:“那你覺得,咱們對付陶謙,該用何種方法呢?”
曹昂緩緩說道:“陶謙此人性格剛強,一根筋,咱們若是想讓他投降,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只能打得他服軟,甚至拿下徐州,頂替他做這徐州的一把手!”
曹操再一次點頭,說明曹昂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只聽曹操說道:“不錯,昂兒你對陶謙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只不過對於徐州的處理,還稍有不足。”
曹昂連忙躬身說道:“父親請提點。”
曹操捻鬚微笑,說道:“徐州之地,與兗州相隔略遠,且民風彪悍,極難侵略。咱們此時兵力並不昌盛,若是強行吞下徐州,恐怕難以消化。周圍諸侯,若是看見我吞下了徐州,定是會擔心我繼續做大,之後聯合起來攻打我,到時候我為了一個徐州,卻招來了更多的仇敵,而自身的兵力卻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增強,綜合考慮,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曹昂聽的是恍然大悟,連聲說道:“父親大人高明。”
便在此時,曹操忽然陰冷一笑,說道:“但是陶謙對我來說實在是眼中釘,肉中刺,我若是不能給他徹底打擊,恐怕這三四年內,陶謙始終會騷擾於我。因此我才會一路屠城……”
曹昂聽到這裡,本來對曹操一臉的崇拜和敬仰表情,現在一下子僵硬了下來,漸漸被浮上臉龐的驚恐詫異的表情取代。
曹操看著曹昂表情的變化,臉上雖然沒什麼反應,心中卻悄悄嘆了口氣:“這孩子有顆仁慈之心,倒是好事,可惜太過仁慈,反而拖累……唉……”
忽然不遠處馬蹄聲傳來,一名哨兵疾馳而來,高聲喊道:“報!報主公!前面于禁將軍遇上了陶謙的主力部隊丹陽兵!”
此言一出,曹軍震動。這丹陽兵可是不一般。
要知道丹陽郡盛產精兵,這裡的將士都是一個頂十個那般的兇猛。陶謙手下並無什麼強將,能夠縱橫天下這麼多年,靠的便是這丹陽的精兵。
之後劉備投靠陶謙,而後發跡,其實並不是因為陶謙將徐州讓給了他。徐州讓來讓去只不過是劉備暫時的棲身之所,真正令劉備發跡的乃是陶謙死後送給劉備的一支強力的丹陽兵,而這個部隊也正是劉備麾下縱橫天下赫赫有名的白毦軍的前身。
可見這丹陽的精兵到底何等強悍,如今曹操一路殺來,雖然是勢不可擋,但是畢竟曹操尚未遇到陶謙的壓箱底的寶貝:丹陽精兵,如今丹陽精兵到了,曹操能否繼續大軍突進,就要拭目以待了。
此時就在不遠之處,泗水滾滾流淌,而沿著泗水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遠處的彭城屹立在泗水之旁。
此時天色昏暗,似乎要下雨了。烏雲壓得格外低垂,將泗水一旁平原上的兩個陣營的將士們襯托的格外蒼涼和悲壯。
這兩個陣營,一個是曹操陣營的于禁。于禁乃是後起之秀,由曹操從行伍之間提拔上來,他平素穩重,統領士兵不出絲毫差池,實在是新人一輩中的佼佼者,也難怪這麼快便成了一軍之帥。
而另一邊則是陶謙的部隊,這支部隊渾身銀甲綠袍,手提大刀,各個身強力壯,看上去便武藝不俗,不用說,這些人便是陶謙引以為傲的丹陽精兵了。
這些丹陽精兵自然聽說曹操一路之上屠殺自己的同胞,此時眼中冒著怒火,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即動手報仇。而於禁的軍隊則陣容齊整,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秋風吹過,天空中的烏雲越集越厚,似乎已經壓倒了人們的頭頂。原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