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練微微一笑,繼續看著他,真像啊,不是照片,不是影片,是真真實實的在她面前。
只要伸一伸手……
她忍不住傾身。
蔥白的指端凝格在三厘米處,因為莫牯微偏頭,闐黑的墨眸平靜的盯著她的手指。
他始終是溫柔帶笑的,哪怕是這個覬覦他“美色”的陌生女人。
白練忽然笑了起來,真好,她放下手,安安分分的坐回草地。
莫牯一怔,繼而恢復自若,靜靜的翻看手中的檔案。
他在看檔案,她在看他。
莫牯故意放慢速度,一份二十多頁的資料,他平常只要半個小時,這次,用了整整三倍時間。
都不用眨眼睛的嗎?余光中,莫牯總能瞥到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回去後是不是也能演戲了呢?白練苦笑,那麼在乎的臉,她壓抑住了,深深的隱藏住沸騰的喜悅,就純帶著欣賞。
莫牯終於看完,他不喜歡身邊有人,即便是行動不便也不行,修長瘦削的手掌扣住輪椅轉盤,用力地一步一步往前轉動。
“哎。”白練攔住他,“正巧我也要回去。”她雙手搭上輪椅把。
“讓開。”低沉沙啞的語氣,聲音不像呢?白練黯然低頭,推著的動作沒有停。
莫牯慢慢的回過頭,冷淡的看向她,他們不熟,他也沒有無能到需要她的幫助,他曾經用這招生人莫近的態度呵退過一大片汲汲營營想靠他上位的女人,他對女人一向沒有耐心,但會保持基本的紳士姿態。
白練看著這雙熟悉的眼睛,忍不住想到當年,他也是這樣,不用隻字片語,只要一個淡淡的眼神,就讓八爪魚一樣攀在他身上的自己默默的滑下,然後歇斯底里的咆哮,卻終究不敢再挽留。
他離開後,她從來不哭,她知道不會再有人用溫柔的手窩為她抹淚。
或者,她也不敢當著他的面哭,他說過她是堅強的女孩。
可是,怎麼辦呢?塵封在腦海裡的記憶一旦開啟,就再也控制不住。
白練蹲下身,埋在膝蓋裡哭,她哭得很文靜很壓抑,就如同過去幾年的生活。
金髮碧眼的洋妞對著一名男子哭,在醫院內還是能夠引起一些注意,有附近的指指點點,莫牯被她突如其來的一筆弄得發矇,他想一走了之,就像對待那些人一樣。
輪椅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理智告訴他不需要回頭,可惜,他沒有控制住,心裡的小人戰勝了一切,說她是不一樣,哭得不一樣,別的女人哭得梨花帶淚博取他的愛憐,她卻將自己埋藏,別的女人都愛嘰嘰喳喳炫耀對他的關注,她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
莫牯從生病後看透人情冷暖早已變的鐵石心腸,這一個小小的回頭,對他自己來說,震撼得不比白練少。
“擦擦吧。”潔白如雪的絲質白絹遞到白練膝蓋上,白練抽了幾泣,緩緩的抬頭。
湛藍的瞳眸經過淚水的洗滌愈發顯得清澈汪藍,紅通通的小鼻子急促的呼吸,金黃的髮梢幾根黏在臉上,有點滑稽,白練如果是在任務中絕對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可就是這麼真實的一幕,讓防備心極重的莫牯逐漸放下戒心,他為自己找了藉口,之所以待她不同,就是源於這份真實。
“不用。”抽噎著自己抹了一把。
小花臉,莫牯看著這樣倔強的小姑娘,腦海裡閃現三個字,自己手上忍不住捻起白絹為她擦乾淚痕,等到白絹皺巴巴一團,他才呆住,自詡冷血,卻怎麼和一個初見面的女子曖昧不清了呢。
又是相似的一幕,好像那時他們還未長大,他寵她上天,她總愛故意大哭大鬧,明知道眼淚都是假的,他還是會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為她擦乾臉,然後無奈的平視她幾秒,應該的責備,最後統統變成寵溺的嘆息。
“你以後千萬別這樣給女孩子擦眼淚,會讓人萬劫不復。”白練抓住他的手腕誠懇的說。
為了這樣一個骨子裡透出來的微笑,任何女人都會沉淪。
“那你呢?”莫牯淡淡的收回白絹問道。
“我也會。”白練認真思考後鄭重的回答。
莫牯抿唇暗笑,這個問題需要她思考,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嗎?
“你每天都會來這裡看書嗎?”
不會,只有住院住到極度心情煩躁的時候,何況,他最不愛醫院濃郁的消毒水味,怎麼可能每天來。
“嗯。”他幾不可聞的點頭。
“那我可以每天來找你聊天嗎?”白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