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冰雪平原,深紫色的天空,天地之間霧氣瀰漫,光影交織,如煙似霾,饒是在夜深時分,黑幕沉落,亦是光影起伏,令人只覺得有些夢幻。漫漫無邊的冰雪平原形成一個斜板狀,向遠方和上部延展拉長,在無邊雪原的盡頭,大地下沉的地方,是一條赤水大江。
赤水大江表面,漂浮著骸骨骷髏,一眼望去,何止百萬浮屍,鮮血滾滾,把江水染成猩紅。
猩紅的血江一邊,便是萬族冰原的第一大國,昭蘭古國。
而在正對著昭蘭古國的赤水江另一邊,是一片片形似棋盤的懸浮軍陣,軍陣連綿不絕,如山海桑田,鋪滿了江水彼岸的整片空間。夜色中,北極大軍宛如一頭正在打盹休憩的絕世猛獸,只要它願意,隨時可以吸盡江水,一步邁過赤水江,佔有大江彼岸,橫行肆虐!
兩股巨勢化作戰雲,相持在夜幕之下,昭蘭古國攜多方勢力,百族之威,卻仍然處於下風,而反觀北極大軍一方,則顯得十分輕鬆,遊刃有餘。
北極大軍一方,所有的勢,都來自於同一處軍帳。
那座軍帳位於“棋盤”正中央,平平常常,和周圍的十來萬軍帳相比,看不出有太大區別,可進入軍帳卻是另外一番景象。軍帳之中,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緊鑼密鼓地忙著,諸天跑腿,次帝為輔,只有帝君才有資格坐上議會圓盤席。
議會圓盤席的陰影中,十多名帝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白日戰事。另有十來名帝君埋頭伏案。批著公文,刻蓋印章。
唯獨上首主座中的那人沒有動。
他雖也入座議會圓盤席,可給人的感覺,卻彷彿遠在千萬裡之外,超然於塵世之上,凌駕於九天之巔……甚至於。已然脫離了九天道義的桎梏。
他的周身也籠罩著一圈白色的光影,卻要比太子霸下的仙燈龍光要沉靜浩遠千萬倍,守靜篤,至虛極,宛如神龕中的不朽神皇,全身上下隱隱透著一絲神聖的道義意境。
圓盤席間的帝君們雖然各自忙碌,可每每轉向那人時,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崇拜和敬意,卻是那種發自肺腑、推崇至極。如信徒般的虔誠。
圓盤席間,只有一人沒有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是議會中唯一的次帝君,巔峰次帝君,可排位卻比許多人都要高。
不知為何,今夜趙如意的心始終難以平定,他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可在大帝座下他又不敢施展紫薇斗數去推衍,從太平廣鎮歸來。他依舊全心全意為大帝效力,可對於北極大帝的信仰。卻在一天天的減弱。
就在這時,大軍中央宛如不朽神王的男子,突然開口。
“聖帝者,內聖而外王。”
瞬間,軍帳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動作。轉頭望向北極大帝。
“今夜之後,九天大亂。”這是北極大帝說的第二句話。
說完這句,北極大帝看向議會圓盤席排在前列的五個人:“半柱香後,天荒巨瀑古道上,會有三女一男路過……亦或是一女一男。女者皆懷生孕。汝等前去,守候道左,取其首級歸。”
北極大帝座下五大強者起身領命。
“如意。你留下。”
位列五大強者之末的趙如意剛要轉身,便被北極大帝叫住。
“天荒巨瀑之行,不用你去了。明早決戰昭蘭,你為先鋒。”說完,北極大帝再度陷入極靜之中。
趙如意怔了怔,抱拳領命,低下頭時,眸中閃過一抹古怪,他並沒有發現,從始至終,北極大帝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他左手袖中遲疑不決演算手印。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
天荒巨瀑以西,將近大半的萬族冰原都在搖晃,上百萬北極大軍的修士衝飛上天,警惕地掃視向四面八方,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星淵遠端那片塌陷的大地。以他們的修為,尚無法看見爆炸之處位於何方,可爆炸的威力卻隔著萬萬裡之距傳來,捲起他們的道袍,戰甲也隆隆作響,那股力量之恐怖,可想而知。
“聖賢?”軍營中,一名帝君猛然起身,拍案喊道。
“不……聖道之力並非如此。那是一股無限接近聖道之力,卻失去掌控的力量,它所爆之地……什麼!先天一脈祖源之地!它炸燬了半個祖源之地!以星源的道義法則和祖源之地的帝魂禁制都沒能抵抗住那股力量!”終於有一名專修天目之道的帝君看清楚了爆炸發生之地,臉色劇變。
話音落下,軍營中的帝君次帝君們議論紛紛,諸天修士們則略顯不安地望向圓桌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