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年,高欣終於從之前的打擊中走了出來。枸杞說的對,劉婷不過是剛懷上,也只是封了貴妃,雖說距皇后寶座只有一步之遙,可深宮之內,這一步要走多久,那就看各人本事了。
她自忖出身不差,在太后心裡也有地位,就算官家現在對自己不太滿意也無妨,自己還撫養著五哥呢,只要把孩子照顧好了,官家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品性。
另一方面,彭嬌奴的身體始終沒什麼起色,只要她一直不好,孩子就會一直留在自己這裡,且瞧她那模樣就不像個長壽的,萬一有一日她撐不住去了,五哥不就是自己的了麼?
這可比劉婷肚子裡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強得多。再者,老人都說,小孩子能引著小兒來,她現在養著五哥,沒準什麼時候五哥能給她帶些好運,讓她也再生一個呢!
有了這些想頭,高欣就平心靜氣多了,處置各項事務也恢復了從前的大度寬和。此番聽說幾個貴人有些爭吵,並沒放在心上,只派了個女官過去調解一番就罷了,卻沒想到竟然就捅了馬蜂窩。
因著過年,宋禎也得了些清閒,晨起召見了幾位宰輔之後,便去慶壽宮坐了一會兒,又牽著大公主一起去遴香閣看了彭嬌奴。
大公主已經懂事了,因不能與孃親住在一起,每次見了彭嬌奴就份外黏著她,一步也不肯走,最後宋禎也沒勉強,乾脆留她陪彭嬌奴用午膳。
他自己出了遴香閣,想著林木蘭今日不當值,肯定在陳曉青那裡,就直接去了春明閣。進門時他特意不叫人聲張,自己悄悄進了堂屋,見鈴兒示意那兩人在東次間,就放輕腳步走到了珠簾旁,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麼。
“……姐姐也不用多惦記了,只要你在宮裡好了,家裡人自然也好,誰還敢難為你孃親不成?”這是陳曉青在低聲勸林木蘭。
接著是林木蘭回話:“我倒不是擔心有誰欺負了我孃親,爹爹那人雖然有些……,但總是知道護著孃親和輝哥的,我只是一到了這時候,就免不得惦記他們。”
原來是又想家了,宋禎微微一笑,正要進去,就聽陳曉青已說道:“我以前也跟姐姐一樣,只是今年有了四哥,我就沒那麼多心思惦記了。姐姐這個月月事來了沒有?”
宋禎立刻站住了,聽林木蘭答話:“還沒到日子呢。”
“怎麼這麼久了,姐姐還沒懷上?要不要傳醫官來瞧瞧?”
“瞧什麼呀?這才多久。這等事,原也急不來。再說我瞧著彭娘子生第二胎還那般艱難,真有些怕。”
宋禎想起林木蘭當日進過產房,一時有些後悔,當時真不該叫她進去,竟沒想到會嚇到她。不過說來也奇怪,林木蘭在他面前一向謹小慎微,他也知道林木蘭懼怕自己,不是個膽子大的,但是遇上事情的時候,他卻總覺得林木蘭能頂上去,不會讓他失望。
也許她最讓人喜歡的,就是這份外柔內剛吧,越大的事情,她反而越能臨危不亂。
他站在門口胡思亂想,裡面兩人已經說著說著轉了話題:“是呀,真是沒想到,好好的生了個皇子,自己身子卻壞了,想想就覺得可憐。”
“是啊。還好官家重情重義,這都多久了,官家還是每日都要問彭娘子的飲食起居,對五哥也很關心。”
宋禎聽林木蘭說話,語調誠懇、毫無酸意,一時還真分辨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倒是陳曉青說的話合乎情理多了:“其實這些日子我常常想,要換了出事的是我,不知官家肯不肯這般費心。總覺著在官家心裡,彭娘子要比我重呢。”
這時候宋禎就不好進去了,他往後退了退,回到堂屋門邊,正要示意鈴兒出聲,外面卻忽然有人疾奔進院,至階前噗通跪倒,高聲喚道:“官家,李昭求見!”
宋禎皺眉,從窗子望出去,眼見梁汾上前詢問,身後卻已傳來腳步聲,他無奈回頭一笑。
陳曉青和林木蘭一起行禮,先問:“官傢什麼時候到的?出了什麼事?”
“朕剛進來。”宋禎有些尷尬,“也不知是誰這麼大膽子衝了進來。”
陳曉青忙請他進去坐,林木蘭則道:“奴出去看看吧。”
宋禎想起剛才的後悔之意,忙叫住她:“外面冷,你別去了,梁汾在呢。”
於是三人一起進到內室就座,鈴兒送了茶上來,接著梁汾也進來回稟:“官家,來人是貴人李氏。李貴人自稱在後苑被人排擠,高娘子卻不肯主持公道,還要她道歉屈服,李貴人不願,稱是非黑白自有公論,想請官家做主。”
宋禎哪裡耐煩管